026.还要两碗黄粱面!

作者: 鱿物白夕 字数:3006

  “你干嘛掐我。”

  顾疏言撇撇嘴,有些委屈的嘟嘴。

  “你不要这样说女孩子啊。”舒洧瞪了他一眼,对着艳祭赔了个笑脸,“真不好意思,疏言不懂事,他说的话你不要介意。”

  舒洧说话时声音很轻柔,面上带笑,眉眼弯弯,眼里似有千般流光、万斟明珠,与她那灰黑的模样颇有些不相称,她那般温婉,那般自在,仿佛一尊在寺庙里受了百年香火的大佛,艳祭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有些孩子气的顾疏言,她只是离开了短短几日,就听到了他的身边多了个女人,他在上柳村被人打了,她今日才回来,看见这样的他,对着另一个人柔肠百转,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没有流过泪的艳祭竟然想到了哭。

  “姐姐,他对你真好,你们是情侣吗?”艳祭忍了泪水,嘴角翘起一抹苦笑。

  那笑容看在舒洧眼里,却有些怪怪的,就像……她抢了眼前这个白衣女子心爱的东西,心爱的东西……情侣?舒洧古怪的看着艳祭。

  她可真是个美人啊,即使是舒洧,也忍不住感叹,再看抱着自己的二货顾疏言,正看得入迷,听了艳祭的话,似乎是回过神来。

  顾疏言正色道:“她是我妻子。”

  这是他跟她说的第二句话——她是我妻子。

  “我说那句话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不太适合穿白色的衣服,你,可以尝试一下……”

  说到这里,顾疏言思索了一阵,竟是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语言。

  “我叫艳祭,以后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吗?”

  艳祭听了这话,将头拧到一边去,由于是中午,大街上没有什么人,所以也没人看见她眼角那晶莹的眼泪。

  “怎么不可以啊,刚才在门口你就说过我们是朋友了。”

  顾疏言在笑,虽然看不见那白衣女子的表情,却可以感觉到她很高兴,虽然有些奇怪吧,比如她一出来他们在门口磨破嘴皮都不能够解决的事情就解决了——他不认为眼前这个女人是个很有善心的人,比如她看他的眼神——那种奇怪的眼神,就像一件她的东西。但是,确实给了他们不少方便不是吗?本来他是想在镇外将巧手吴吸引过来,拿了身份路引就在这城中租一间铺子……反正舒洧很会算账,唔,她是一个大家小姐,让她做这种抛头露脸的事情真的好吗?

  顾疏言说话间,又开始发呆了。

  “艳祭姑娘真的是人如其名,十分艳丽美貌。”

  感觉到顾疏言在发呆,舒洧接着顾疏言的话说下去,淡淡的看着艳祭。

  他们两人粗布麻衣,与艳祭的穿着十分不相配。

  “妾名叫柏之之,这是家夫顾疏言。”

  作了自我介绍舒洧也闭嘴不言了,艳祭看着正在发呆的顾疏言,脸上有些恼怒。

  “前面就是黄粱酒楼,黄粱酒楼之中最著名的就是黄粱面,也是这黄粱镇中最著名的东西。”艳祭转身往黄粱酒楼而去,舒洧暗地里掐了顾疏言一把示意他跟上。

  黄粱酒楼是个很有名的地方,许多人都会大老远的慕名前来,黄粱酒楼的招牌菜不是黄粱面,但却以黄粱面最出名,主要是因为黄粱面便宜。

  顾疏言闭口不语,他是乡下人没见过啥世面,他不想给舒洧丢人,抱着舒洧跟在艳祭身后踏入黄粱酒楼,酒楼布置十分雅致,看起来十分大气,楼下入门是五人宽的过道,左边是柜台,柜台外面是一排古色古香的桌子,前面还放着椅子,如果是一个人来吃饭,就不用一个人占着整张桌子了,右边是四张摆好的桌子,放的不是长板凳,而是那种圆角凳子,屋子明明那么大,但是却只放了四张桌子,四张桌子都坐满了人,看那风尘仆仆的模样,一人一碗黄粱面,吃的时候闭眼享受着,边上的窗户是开着的,阳光洒下,屋外杏花飞入,落在地上,看起来竟是可以填诗入画一般的美妙——当然,顾疏言是不太懂的,他抱着舒洧,舒洧伸手撩开楼梯间的珠帘,两人跟着艳祭上楼。

  “好俊的公子。”门外才卸了妆的许凤友看着顾疏言的背影,喃喃道,众人听了他的话抬头望向已经走入珠帘之后的布衣少年,只见他淡淡的转头,看不清五官,只觉得那眼睛如烟笼寒水月笼沙般的柔和,眼神如万水千山般悠远。

  一念起,万水千山,一念灭,沧海桑田。

  许凤友呐呐的立在门前,看着布衣少年走上楼去,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记得洞房初相遇……掌柜的,给我一份‘遗梦长安’……便只合、长相聚。何期小会幽欢,变作离情别绪……一晃人都老了……”

  许凤友一面唱词,一面竟然能够与掌柜的说话,那变腔的速度,竟是让人咂舌,他低头坐在柜台前,一身长衣,背影略显女子神态。

  “好的。”掌柜的吩咐了小二,瞧着许凤友,他才唱完戏,如平常一样来黄粱酒楼,叫一份‘遗梦长安’,坐在柜台前托着下巴,似乎是怀念着什么,许凤友今年三十了,戏子最宝贵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了,再过几年,即使他功夫再俊,也不会有人请了,但是大家爱看他的戏,他有那种让人哭、让人笑的能耐。

  顾疏言抱着舒洧跟了艳祭上二楼,舒洧若有所思的说:“那便是许凤友了吧,说是风华绝世也不为过,只可惜英雄迟暮、红颜白发……”舒洧在顾疏言怀里说话,顾疏言自然能够听到,只是听到“风华绝世”这个词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有些小难受,虽然不太懂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总归是一个说别人特别好的词。

  “况值阑珊春色暮。对满目、乱花狂絮——”

  当他唱到“絮”时,顾疏言一脚踏稳二楼的木板地面,二楼也是三三两两的摆了桌子以及圆凳,桌子与桌子只见,用鲜花或者屏风隔开,窗户是开着的,一阵风吹来,窗边上的风铃摇曳着发出悦耳的声音,没有花瓣,却胜在花香不断,二楼,爆满!

  艳祭没有停留,往三楼而去,楼下传来为许凤友喝彩的声音,顾疏言几次三番想接着许凤友的腔调唱下去,却被舒洧恶狠狠的瞪着——他乖乖的闭嘴了。

  顾疏言是个记性很好的人,一个字写过一遍便记得深刻,一曲词听过一次便能够唱出来……虽然没人告诉他这词是什么意思、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三楼,与一楼、二楼不同,是包间,艳祭径直往一处幽静而去,推开门,屋里的摆设比外面的更加优雅、安静,站在这里,顾疏言清楚的看到对面的胭脂铺屋顶上停了几只穿黑衣服的燕子(鱿鱼:这些都不是重点好吗?),门开了,顾疏言第一眼看见的,不是屋里的装饰,而是倚栏而靠的红衣女子,是背靠着他们的,只能看到那一道背影。

  孤寂的好似三月烟火,一柄宝剑立在她的身边。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艳祭,你带了谁回来?”

  红衣听到开门的声音,将身子转过来,在见到顾疏言的那一刹那,人一愣,随即笑了,笑得像朵苍凉的黄花。

  “你自己倚在栏杆上没看到吗?还问我。”艳祭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让顾疏言与舒洧坐下来说话。

  “我把他们带回来了,现在都中午了,你饿不饿,饿了我也不叫你的!”艳祭嘀咕着,摇了摇门前的铃铛,很快就有小二前来敲门。

  黄粱酒楼里的招牌菜分别是“玉梨魂”、“鹃化”、“莲池”,艳祭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菜谱,便将菜谱递给了顾疏言。

  见着好看的菜谱,顾疏言眼前一亮,虽然看不懂是什么东西,但是好像很宝贝的样子,顾疏言抿着嘴唇,献宝似的双手捧着递给舒洧。

  见了顾疏言那傻里傻气的模样,舒洧只觉得好笑,明明是个正常人,却苦于没见过什么世面,一时之间,舒洧竟是哭笑不得,暗地里扯了扯他的衣袖。

  “我叫红衣,早听说顾公子大名,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

  红衣也不理会艳祭的无理取闹,脸上带着微笑,坐到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茗茶,见顾疏言那模样,心里暗自一痛。

  “招牌菜都来一份,钱全算在那白衣姑娘身上,她有钱。”红衣人畜无害的说着,即使一张脸染着红尘,依旧有种英武气概,女侠风范。

  “好的,请稍等。”店小二礼貌的回答着,正要转身退出门去,却冷不丁的听到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还要两碗黄粱面!”

  店小二头一偏,整个人撞在门上晕头转向的捂着额头出去。

  “好好好的,请稍等。”

  舒洧、红衣与艳祭相互看了一眼,竟是都面色苦涩。

  “干嘛都这么看着我,难道我说错话了……”顾疏言耸了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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