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行知管事太顶真，苟业富不断地找马兴家哭穷，说：“像牛科长这样管工程，我们只有喝西北风了。”
马兴家也不耐烦跟牛行知打交道，他告诫苟业富：“郎局长都不同他计较，我一个副职更不好说他，你就别同他较劲了。他说怎么好，你就怎么搞。工程决算时，我给你放松一点就够了。”
得了这话，苟业富才松了一口气。
水泥厂竣工时，正碰上邓小平同志南巡的第二个春天，经济发展的势头一下子又火热起来。钢材、水泥的价格涨了一倍多，红砖也翻了一番还转了个弯。这一年要是按现行价统计GDP,绝对是翻两番，一步就跨进了新世纪。苟业富办工程决算时，材料都套了看涨的价格。牛行知的决算表还是施工时的价。两个人计算的造价隔了好几十万元，争执不下，一起找到了马兴家。
牛行知死板地坚持：材料都是以前买的，价格不能上调。
苟业富辩白道：工程款还有一大截没有付，都是我们垫的款。如果我把钢材拆下来卖，还不是按现行价出售。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马兴家不好听谁的，只得先把苟业富劝走，再个别做牛行知的工作：“苟经理说的也有道理，他把垫付的工程款拿来买材料，趸到现在也要卖高价。我们要适当考虑他的意见。”
牛行知只懂施工技术，不懂基建中的商业蹊跷，更不清楚马兴家与苟业富的关系。他一味坚持按定额本本套算，自然不服气：“办工程决算，材料价格调增调减有规矩，没有这种算法。”
马兴家转了个弯说：“你把他们的涨价部分打一半折行不行？”
打一半折厂里也要损失几十万元，关键是没有这样办决算的道理。牛行知的牛性子发了，撞到南墙也不回头。他气冲冲地跑去找郎局长，噼里啪啦放了一大通。
郎局长深知他的个性，忙给他递烟倒茶搬座位，让他敞开大讲。待他蔫劲后才慢慢开腔，先把他表扬了一番：“你管现场、抓质量，管得认真，抓得仔细，同志们对你的评价很高。现在办决算，为企业当家，替国家节约，也很不错。基建完工后，我们要大力表彰你这样的典型，号召全厂学习你的主人翁精神。水泥厂投产后，搞管理也要靠你们。办企业要依靠人才，没有你们这些骨干不行。”
一瓢米汤把牛行知灌得热乎乎的，就是决算究竟怎样办还没沾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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