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贵人整个人似是失了魂一样,扶着折兰的手,一步一摇走到了重华宫门口。从前热闹的重华宫,如今只有几个小太监在帮她搬东西。是了,自己已经不住在重华宫里了,好在皇后仁慈,给她安排了一个清净少人的去处,雅迭阁。虽比不上重华宫富丽堂皇,却也是个整洁干净的地方。
“小主,除了这些衣物以外,还需要带些什么东西吗?”侍女玦秋见左丘贵人回来了,上前询问道。她们早已得到了消息,已经将左丘贵人的衣物收拾好了。
左丘贵人双目无神,愣愣地看着重华宫的匾额,想起从前的所谓姐妹,所谓爱情,心一阵一阵刺痛。
“哟,这是要去哪儿啊?”有女子的声音传来。
折兰和玦秋见是湘妃和珉贵人,屈膝行礼:“奴婢给湘妃娘娘、珉贵人请安。”
左丘贵人转身,也只得屈膝行礼。
湘妃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微笑:“哎呀,竟是歆妃娘娘呢,娘娘这是怎么了?要搬走吗?莫不是皇上把皇后的坤宁宫赐给了你?”
珉贵人掩口一笑:“娘娘日理万机,恐怕是不知道呢,现在她已经不是歆妃娘娘了,她和嫔妾一样,不过是个贵人罢了,可嫔妾好歹有个封号,她却被皇上褫夺了封号,如今连嫔妾也不如了。”
湘妃故作惊讶:“怎会如此啊?姀婉仪与歆妃,哦,是左丘贵人情同姐妹,怎的也不劝一劝皇上?”
珉贵人睨了她一眼:“左丘贵人和姀婉仪当真是好姐妹,好到左丘贵人下药打掉了姀婉仪的胎呢。平日倒是看不出来,左丘贵人如此歹毒,自己怀着孩子,还要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
湘妃冷笑着走向左丘贵人,伸出纤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人儿,怎么长了一副蛇蝎心肠?”
她说着用护甲狠狠刮了下去,左丘贵人一声尖叫,殷红的血顺着左丘贵人的脸颊流了下来。
折兰和玦秋赶忙上前护住左丘贵人:“湘妃娘娘,求娘娘别再为难我家小主了,奴婢给娘娘跪下了!”
两人跪着给湘妃叩头求饶,湘妃却不领情,冷笑一声:“本宫竟不知左丘贵人平日是如此管教下人的!乔萱,掌嘴!”
湘妃的侍女乔萱走上前来,对着折兰和玦秋的脸开始掌掴,折兰和玦秋不敢再求饶,也不敢躲避,生生挨了十几巴掌。
珉贵人也走了过来:“左丘贵人,你瞧你的下人为了你,脸都被打肿了,若是你肯跪下跟湘妃娘娘求饶,兴许娘娘一高兴,就不责罚她们了。”
左丘贵人的妙目中已满是泪水,看着折兰和玦秋她也十分心疼,只得忍着屈辱给湘妃下了跪。
湘妃笑着转了转手腕上的白玉镯子:“不急,再打一会儿。”
乔萱没有留半点情面,狠狠地掌掴着折兰和玦秋,直把她们的脸都打烂了,乔萱的手上也沾满了她们的血迹。左丘贵人的脸颊也流着血,和两个侍女跪在一起受辱。
湘妃摆摆手,乔萱这才停了下来,退回湘妃身后。湘妃又走向装着左丘贵人衣物的独轮车,手指敲了敲箱子,乔萱会意,上前打开箱子,将所有衣物全部倒了出来。
“你!”左丘贵人有些恼了,却不敢与湘妃冲突。
湘妃捡起其中一件衣服看了看:“一个小小的贵人,怎么配穿这样的绫罗绸缎?”
她说着用脚踩脏了所有衣物:“呀,本宫不小心把左丘贵人的衣裳踩脏了,这该如何是好?不如,本宫赔你几件衣裳吧。”
湘妃手下的太监抬来了一个箱子,打开来里面放着几件粗布麻衣,连浣衣局的宫女也不会穿这样的料子裁制的衣服。
珉贵人道:“这些衣服啊,是娘娘专门为左丘贵人费心寻来的,还请左丘贵人笑纳。”
葭澍到达雅迭阁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一路上的灯笼都被湘妃命人熄了,她只能扶着折兰的手,就着月光小心翼翼地行走,原本半个时辰的路程,她用了一个时辰才走到。
折兰将她扶进正堂,又忙着打水为她清洗伤口。葭澍看着玦秋肿着脸颊为她收拾床铺,心下不忍:“玦秋,连累你受苦了。”
玦秋道:“奴婢受这点苦不要紧,只是小主怀着身孕,湘妃还如此百般刁难,奴婢实在替小主不平。”
“原也是我当初太张扬跋扈了,在这后宫里树敌太多,人人都盼着我死,就连和我一同长大的皇甫徵彧也费尽心机设计陷害我……”葭澍想到这儿,心里更是又悲又怒,“我出不去便罢了,若是哪一日能东山再起,我定不会放过她!”
“小主,奴婢为您擦擦脸吧。”折兰端着水进来。
葭澍脸上的伤口甚是骇人,血也已干了,在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深红印记。
“小主忍着些。”折兰轻柔地擦拭着葭澍的脸颊,皱着眉道,“湘妃也太狠了,这要是留下疤痕可如何是好?”
“我听说过一句话,女为悦己者容,如今皇上怕是不会再见我了,这张脸怎么样我也无所谓了,我只盼着腹中的孩子能安然无恙地出生。”葭澍抚着小腹,眼中满是温柔怜爱之色。
坤宁宫此时依旧灯火通明。
“皇后娘娘,左丘贵人已经到了雅迭阁了。”霁影禀报道。
“她也是可怜的人啊,被自己的好姐妹陷害却丝毫没有还手之力。”皇后正半倚在榻上,小宫女为她捶着腿。
霁影也有些同情葭澍:“娘娘菩萨心肠,可是那个湘妃却毒如蛇蝎。奴婢听那些太监说,湘妃用护甲划伤了左丘贵人的脸,让她下跪求饶,还把她的衣服全部弄脏了。”
“什么?左丘贵人的脸被湘妃划伤了?”皇后惊道,“湘妃也太狠毒了,怎么说左丘贵人也没有被废,还怀着龙胎,她怎么也不顾忌着!”
霁影道:“不光是湘妃,当时珉贵人也在场呢。”
“罢了,明日一早你去太医院拿些药送给左丘贵人,那么漂亮的脸蛋儿,可别留下什么疤痕。另外,告诉她这段时间的请安可以免了,省得碰上湘妃和慎贵妃。”
“娘娘就是仁善。”霁影笑道。
次日,葭澍正在用早膳,霁影就将药送了去:“奴婢给贵人请安。”
“免礼。”葭澍经此一难,已不是当初那样张狂的性子,变得和顺许多。
霁影将手中的药递给折兰:“这是皇后娘娘命奴婢送来的药膏。娘娘说了,这段时间小主可以不去坤宁宫请安。小主的委屈娘娘都知道,娘娘定会护着小主的。”
葭澍眼眶微红:“我从前对娘娘如此不恭不敬,想不到娘娘还这般待我,替我谢过娘娘。”
“是。”霁影看了看葭澍的早膳,皱眉道,“这御膳房的奴才,怎么送给小主这样的饭食?”
葭澍的早膳只有两盘菜,一个馒头,连米饭也没有,就连那两盘菜也是素的,半点荤腥也不见。
“他们能送可以吃的饭菜过来,已经很好了。”葭澍叹道。
“可是小主怀着身孕,怎么能吃这些东西?奴婢这就回去禀报娘娘。”
不一会儿,御膳房的总管就亲自送来了饭食,与葭澍还是歆妃时的饮食一般无二。
有了皇后的照顾,葭澍在雅迭阁的日子也好过许多,除了偶尔湘妃和慎贵妃会来闹一闹,倒也还算安稳。
“姐姐,我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