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有太多种形式,大可磅礴,小如尘埃,如人一样,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性格。
老师说,雨是从云层中降落的水滴,允薇觉得好有趣。
那是得有多少的水滴呀?
能够让世界都跟着洗一个澡。
允薇坐在允枫的后车座上,小腿悠悠达达的晃着,额前的刘海儿湿湿的,打着绺儿。
她最喜欢这样的“雨天”,“雨滴”小如哥哥化学课本上的微量元素,需要用望远镜才能看到。
“哥,你说这样的雨天多好,都不用打伞。”刘海儿的水滴聚的太多,滴在鼻梁上,抬手擦了一下,正好路过坑洼的地方,车子一个踉跄,差点将她颠簸下去。
“薇儿……”后面的晃动让允枫心中一慌,直到两只小手搂住他的腰,他嘴角不由的弯了起来。
“亏你还知道关心我……”允薇小嘴嘟囔起来。
昨天晚上那么诚心地学会了用微波炉,给他热了饭,可是送去后,他吝啬地连一句夸奖都没有。
不但没有夸奖,还不和她说话。
可是她就是想和他说话啊,一个晚上都在想办法。直到当早上看到外面水气蒙蒙,能见度不足十米时,她灵机一动。
每到这样的天气,向云琨都会把她的小脚踏车锁起来,让允枫载她上学,昨天向云琨去上夜班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车子没有人给锁,她只好自己行动,趁允枫刷牙的时间,她跑到外面用了几秒钟将车子锁完,再把钥匙塞到季青玫的衣兜里,动作麻利。
“哦……,哥,你得载我上学……你看……”她指了指被她置在一边的脚踏车,支支吾吾,恍若为难万分。
“妈妈锁的,他们真是的,我都这么大了,还……”
“上来。”允枫推着车子,拍了拍后座,省了她些口水。
“嗯!”答应地声音,清脆如鹂。
允枫一抬腿轻松跃上,稳稳当当,车子拐出院子。
允枫匀速地骑着车子,听她在后面一遍遍赞叹天气,知道她在没话找话。
“你还没有回答我,这样的雨天多好,都不用打伞。”后面的人还在坚持不懈。
他依旧无语,心却已经笑的发抖。
这哪是雨天,明明就是大雾。
他还记得她刚会说话时,指着窗外的白雪,高兴地拍着双手跑到他跟前,让他快去拿小铲给她收奶粉;每当外面有着这种浓雾时,她就会发音不清的说着下雨了,天又哭了。
虽然现在她不再指雪为粉,却总是把这雾叫成雨。
他也不纠正,随她想法,只要她认为对,就好。
她认为对的东西,就都是对的。
“咱妈说,我出生那天就是这样的天气,妈一定很辛苦,云朵阿姨也心疼咱妈,就感动的流泪了,所以怎么会是雾呢?”
“世上没有雾,所谓的雾,就是羞涩的雨。”她的声音很低,仿佛历经沧桑。
“薇儿?”他的心猛地一顿。
“哥,你认为不对吗?”她稍有倾斜,想要看清他的表情。
“你认为什么样的是羞涩?”他有些好奇,她最近总在说这个词。
“羞涩,就是不愿意直接去表达,不会夸张的外现自己心中的想法。”
“比如玫瑰,它会一层一层的去开,不会像其它花儿一样,在开的时候尽情的绽放;比如这雾,它会以小颗粒的形式,从空中而下,委婉地降落,不会像雨那样尽情的去流淌。”
“你说,玫瑰不是花吗?你说,雾不是雨的一种形式吗?”
轻轻的话语随着自行车的前行,洒落一地,融着雾气,湿乎乎地。
允枫没有因为她能说出稍带有成熟性的话语感到高兴,反而有些紧张。
是什么,能让十二岁的她,有这样的想法。
羞涩地表达,又是向谁表达?
“就比如她们,如果能够稍微有点羞涩,哥哥是不是就会喜欢她们呢?”她跳下车子,眼睛扫了一眼,那些敬业的门童正在向他们这边张望。
“哥,你看你魅力多大,幸亏我是你妹,否则,我都怕被她们吃掉。”她唇一扬,露出一排小白牙。
还没等允枫反应过来,她点起脚尖,趴在他的耳边说。
“我希望哥将来给我娶回的嫂子,能如玫瑰一样美丽。”
不是外表,是性格。
如果太奔放,她真的怕接受不了,毕竟他是她的哥,他们要一辈子生活在一起。
留下的心里话,在允薇的心里酝酿了十年才对允枫说出口,却不知在这段时光里,岁月又加了些什么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