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起眼,迎着光细看着自己丹红的指甲,优雅的笑着,突然,她血红的指甲如闪电般快的扣上画桥的咽喉刺入不敷出肉里,缕缕血丝如蛇般蜿蜒在画桥白皙的脖颈上。“啊-”玉格原本用力紧扣画桥咽喉的素指蓦地缩回,竟有些抖,手肘处一朵浅红的血花绽放,她满目惊恐,失声惊叫。
她看着如鬼魅般瓢忽不定的天洛闲闲地停在昏迷不醒,瘫倒在地的画桥后面,他修长的绕着一根白的近乎透明的丝线,如果不是刚刚噬过玉格的血而染上红晕,怕是没有能发现他手上会有什么。
“小奴,小奴,恭迎天洛,不知天洛驾临未能盛迎,罪该万死“玉格一时反应过来,忙屈膝叩拜。
“小奴,罪该万死。”其他人亦随着跪地叩拜。
天洛只冷冷地扫了一眼众人后,眼光定在他脚边那个伤痕累累的玉人儿身上,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凝在心头,那一刻,他决定,留下她。
他屈身着地,广袖扬起,覆过画桥,她叶般轻的身子便靠在他朐前,他垂首凝望,眉梢微弯,唇边一沟浅笑。
“玉格,你们自去吧。”口气轻散。
“是,天洛,小奴领命。”玉格忍住肘部的刺痛,叩首,再拜。方抬眸起身,却发现,哪里还有天洛的身影。她有怅然。
她初见他时,他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少年,而她也不个十五。如今五年过去了,他是越发冰冷无情,愈发让人捉摸不透,从嫣宜玉尊为他跳入祭涯的那一刻,他再未笑过,她在花殿服侍了他五年,他却从未看过他一眼。他给了她权力,却不允许她靠近他,
她年轻,美丽,妩媚,她像一颗珍珠般莹白耀眼。可他永远对她视而不见。她对他总是那般温柔,体贴、周全护他,既使他不需要。可换来的总是他的冷若冰霜,不苟言笑。
他记得为他祭兰的十二个女子,难忘抚养他长大,为他跳祭涯,身陷半生塔的玉尊,却无视她为他手刃情同手足的姐妹,双手沾满血腥。无视她为他承受怨气反噬的痛苦,无视她趋前顾后的照顾。他待她像——陌生人。或者还不及。像刚才,他为了那个名唤画桥的女子,用冷弦伤她。其实她的心也是温热的、善良的她不忍伤彩炫,才逼她作选择,她不忍杀画桥。才没下狠劲,但落在他眼里却是另一番解读吧。
玉格心里情肠百转,万分纠结,满是叹息。冰冷的容颜上满是酸楚。
“回花殿。”玉格檀口轻吐。起前几步,方又回身对身旁随侍的女子吩咐道“平香,送彩炫回凤凰林。”女子愣了愣,低眉轻应“是,玉主。”。。。。。。
“残花败絮香茗冷,窗棂独孤影,前事旧约上无时,为问伊侬缘薄还情浅。
倦收罗幕悄垂珠,寒衣映月初,西风吹散多少恨,月如当时人似当时否?”
画桥怔怔地看着桌上宣纸上的诗,心里反复默念“月如当时人似当时否?”墨迹仍有些湿,可见主人离开不久。
他一定是心里深藏着一个人,而且是深爱的女子,他们一定离别的太久,而伤的太深,西风都吹不散的恨,留在眉间结成夙世的愁,那是一个怎样的女子,竟叫他如此痴恋,如此挂念。。。。。。
“唉。。”画桥轻叹,一种异样的情愫笼上心头,她暗暗一惊。恍惚间她忆起昨晚他在窗前负手而立,月光照在他脸上,有她看不懂的东西。
她不明白,多情如他,为何双如此清冷孤傲,难道貌岸然只是因为他是天洛,传说中神仙般的人物,才会“高处临寒”么。。。
画桥把松散在颊畔的青丝别在耳后,打开房门,一股冷风吹过,她身子抖了抖才发觉自己只着中衣,可她不想回去穿,于是就迈出门槛,立在游廓上,眺望远方,此刻天色尚早,一切事物在淡淡的晨雾中都若隐若现,西北方向大片的红却清清楚楚地映入眼帘。她猛然想起,那里应该就是凤凰林吧。一个小女孩儿在那救了她,告诉她,这里有多美,
她该去见见那个女子了,一个能为她而死的女子,她发誓,一定会给她生命般重的情义。。。
“姑娘,好兴致。”身后一男子声音响起,画桥转过身去,看见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知道他的这副表情跟她此时的尊容定有关系,便有些讪讪然。
“天洛见笑了,小女子失礼之处还望海涵。”画桥福了一福。
“进来。”他推开门,用半为命令的口气说道。
画桥只停了一下便依言入室。
他让她坐下,她没推拒。坐在他对面,许久,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你的伤已经好了吧”终于还是他先开口打破僵局并把一盎酒递到画桥的唇边“暖暖身子。“慵懒的声音里有些暧昧。
”多亏这里的丫头心疼人,也承蒙天洛惦念画桥已无甚大碍.“画桥瞟了一眼面前的酒,用手接过,一口饮尽。
“你会武功?”他淡淡的问。
“学过一些,不过是花拳绣腿而已,天洛见笑了。”画桥慎答,暗揣他有什么意图。
“是吗?能闯我栖霞宫的可不会只是花拳绣腿吧。“
她不答。
“你想出去了?”见她不答,他继续问。
“是的,还望天洛能答应。”
“可是,这宫规可不许的。”
“既使天洛也不行么。”
“呵。。。这宫规是定给宫人和世间人的,而不是天洛。”他惊讶于她的聪慧
“这便对了.”她有些不以为然。
“但是你有什么理由让我破例呢.”他浅斟一杯酒。
她无言以对。
“你的命是我救的,所以你就是我的,这要不要出去,你也没资格想,明白吗。”他勾起她好看的下巴,邪魅地笑着。
“那我宁愿死了。”画桥有些恼的挥开他的手,无所畏惧的望上他的双眼。
“你真是倔强。”天洛不理会她的无理。只是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她这样子像极了一个人。
“不过我要人做的事,说过的话,没有一件不兑现的。你,也不例外。”
“哼,我不想做的事,也从人逼的了我。”她跟他杠上了,虽然她清楚这样对她没什么好处,但就是气不过。
“好,那你就看着吧,嗳——,我听说,你有两位朋友,一个叫归睛,一个叫西颜,据说,那个叫归睛的男子跟你还是。。。”
“你把他们怎么样了,。”画桥有些激动地拍案而起,全然不顾自己此时的模样的多狰狞。
“啧啧,你现在真像一个疯婆子,我可从不跟疯子说话。”天洛幸灾乐祸地摇头、咂嘴。
画桥咽了咽唾沫,无可奈何的坐下,却是恨的咬牙切齿。
”小女子方才无理,多有得罪还望天洛大人有大量,不与我计较。”画桥从牙缝间挤出这番话。
“呵呵呵,,,,你知道你现在有多可爱么,小丫头。”天洛笑着捏住画桥涨红的脸,满是玩味。
“那您可以告诉我了么。”画桥下狠劲的瞪着他,而脸色也在红、黄、青、白之间来回转换。看在天咯眼里煞是有趣。
。
”告诉你什么?我有说过要告诉你什么么?“天洛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凑近画桥的脸,徐徐吐气。
“嘎-我,,,你,,,”天洛那张美艳的脸孔逐渐在她面前放大。她竟一时语塞。该死的,这男人怎么竟然美的不像人。她一双秋水剪瞳在天洛脸上滴溜滴溜地转着,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他若是再靠近她一点点,她就要扑上去,狠狠地咬他几口。
“嗳——你口水滴出来了耶。咦,,好脏。”他知道她被他诱惑了假装皱眉,还煞有其事地抬起袖子擦上她的嘴角。
画桥蓦地清醒过来,身子如触电般快速缩回且退后一大步。毫无防备之下,她带倒了身后的圆木凳,脚下一绊,眼看就要与冰冷的地板来个亲密接触,花容失色之际,一只大掌握住她纤细的柳腰,往上一捞,他们鼻尖相碰,两额相抵,凝视不语,她望见他的瞳眸清亮醉人。。。。。
天洛微微闭眼低下吻住了画桥,突来的触感让画桥惊异地睁大圆圆的眼睛,她受惊却迷惑痴醉的模样让他觉得好笑却又深深心动。
她想阻止一双手用力地推着他的胸膛,她这个动作却反让他用掌托住她的颈项,将她紧紧压向自己,加深了这个吻。
画桥已经被通体酥麻晕眩的唇舌纠缠冲昏了头而完全缴械投降,她低低嘤咛一声,本能地闭上双眼。
迷迷糊糊间,她听见他喉间发出模糊不清的低咒:“我真是疯了。”
画桥停机很久的理智倏然间惊醒过来。
等等,他们在干什么?
画桥几乎是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才勉强从他的胸前离开,得到释放后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并勉强扶住桌沿背过身去,不让他瞧见她的羞赧、不安与紧张。
“天洛,您,您越理了。”
“什么?”天洛眨了眨眼睛,
一阵静默,。
“这是青神剑,你收着吧。”不知何时,天洛手中多了一把剑。
“青神剑?这,这有些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收着便是。你没有资格说不。”天洛拉过她的一只手,放入掌心。
“天洛,我。。。”画桥转身欲谢绝,却见天洛已走至门外,她想也没想便追了出去。
“不必说了,,除非你不想理会那二位朋友的生死。”天洛未回头,只是朝身后摆了摆手,几个起落,身影便湮没在薄薄的晨雾里。
画桥止步,失神地望着天洛消失的地方。
“姑娘——您醒了,怎么不穿外衣,您身体还弱小心着凉哪。”突来的声音拉回画桥乱飞的思绪,扭头,见一小丫头手捧铜盆隔着盆上冉冉腾起的氲氤蒸气侧着脑袋看着她。轻轻一笑。
“哦,我只是想出来透透气。”
“那也要穿件罩子啊,这时节雾重风大,还是小心为好,不然,若出了什么岔子,我们怎么向天洛交代呀。”那小丫头娇嗔道。
“嗯?什么交代?难道他为难于你?画桥眉一挑。
哦,,那个,没什么,呵,你看水,小都快冷了,让我服侍您洗漱吧。”小丫头脸色微变,眼神躲避,言词闪烁。
“嗯,好,谢谢你了,”画桥也不强问。轻拍女孩的细肩,心里暗叹。
她苦笑,呵,她有什么资格过问他的心思,她算什么呢。客人?女奴?罪人?。。。她不知道,或许什么都不是吧。
“呃,这是我的职责。”女孩羞涩的红了脸。。
“哇,好漂亮的剑。姑娘,这是你是么?”那小丫头放下手中的铜盆,剑通休的绿光吸引她伸过双手抚上那柄天洛方才送与画桥的青神剑,两眼满是倾慕。
“啊——。”尖锐的惊叫冲刺着画桥的耳膜,她霍然转过来,看到那丫头满目惊恐,脸色苍白地蹲坐在地,手不住地抖着,剑已被她丢在床榻边上,泛着幽幽的绿光,甚是好可爱。
“你怎么样了。发生什么事了?”画桥关切地扶起那丫头。
小丫头频频摇头“那剑——好烫。”
“来,坐下。”画桥扶坐在椅子上。迳自走近青神剑。她记得方才她握在掌心时没什么异样啊。可眼前的事又怎么说呢。
天洛想害她?怎么可能,可是他为什么又要送这样一把奇怪的剑给她。他到底怎么个想法。她搞不懂。
此时画桥是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无可奈何。遂将剑收起放在枕下。
“我想,我有必要弄明白这件事。”画桥暗想。
。。。。。。
“妹妹,你叫什么名字?”画桥笑着问下在忙于拾掇的女子。
“小奴名唤子烟,可大家都习惯叫我燕子。”
“哦?为什么。”
“呵,,这个,一来嘛这里是燕子楼,二来子烟倒过来就是燕子喽。”
“这样啊,那我也唤你燕子吧”
“嗯。”燕子快乐的眉眼都弯了起来。
“燕子,带我去花殿。”
“啊?去花殿?可是没有召唤小奴是不允许进花殿的。”燕子一脸为难。
“这有什么难的,我只需你帮忙带路便是,我自己入花殿。”
“这——怕是不好进吧。”“不管是闯也好,冲也罢,这花殿我是入定了。”画桥目光变的凌厉。
“那,那好吧。”
画桥脸上表情一软,取过青神剑,掂了掂拉上燕子的手就要走。
“姑娘——”燕子抽过手退的远远的望着画桥手中的剑,脸色微变。
“怎么?你怕?画桥贴心的以温和的口气询问。”嗯。“燕子咬唇。
画桥将剑藏于广袖,整了整流云纱裙,提过垂地的裙摆,跨出门槛。
花殿云梯下。
”姑娘,你非要去么。“
“净问傻话。”画桥轻点燕子的额头。
“那姑娘就自个儿去吧,小奴只能带到这里了。姑娘千万小心才是。”
“好,你自去吧,谢谢你了。”说完画桥便举步上阶。
“姑娘,入花殿,必先见玉姑姑。她是面冷心热。她说什么,你不要顶撞才是。”燕子紧皱眉满是担忧的提醒。
“玉姑姑?是那是要杀我的那人么?哼,我倒是想见识见识”画桥忆起前些日子之事,一声冷笑逸出。
“姑娘。”燕子有些埋怨。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语毕便扬首踏上云梯。花殿内,重纱叠帐,金鼎香烟。月帘后一个朦胧的侧卧女子的影子很是招人眼。
画桥知道她就是玉格。
“小女子画桥,见过玉主。”画桥双手叠在腰间,盈盈一拜。
月帘后的人儿的身子只是侧了一侧,并无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