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那场噩梦依稀就在昨日

作者: 葛情 字数:1351

  [1529字]

  静冈县,富士山上。

  在一片葱郁的草丛间,一只野兔悄然驰过。一个英俊的少年举起长矛横空刺去,恰恰扎中了野兔的双耳,将它钉在了那株树墩上。

  “中了!中了!”

  他欢喜地蹦了过去,忽觉脑后有恶风袭来,敏捷地回掌着架,却不见敌影。

  便是这个清晰的回眸,将前院的眼睛湿润到缥缈。暗处的他在想:这个少年的鼻子,眉峰,面孔……怎么那么像照片上十五岁时的自己。

  整整十六年,不知不觉,不明不白,在那座府院里过着自己恬静的生活。突然,一夜之间在天地之外,赫然冒出了这么大的一个儿子——割情!他的心在奇袭的惊喜之下,蓦然停止了跳动。并不是他生命的终结,而是新生的开始。

  他面对着自己血液的延续,面对着突如奇来的狂悦,狠不得马上就去认这个儿子。但是,他仍然悄悄地往那片阔叶林里更深一层的退缩着。

  割情欣喜若狂地扑到了香山的怀里,高笑道:“香山叔叔,您的伸手够快的,眨眼间便闪到我身后去了。”

  香山放下了了他,笑道:“大了!大了!抱不动喽!”

  割情脱身后,便紧紧拽住了他的胳膊就是不松开。

  “你拽着我干甚么?”香山笑问。

  “妈妈对我千叮万嘱地说,等香山叔叔再来看我们的时候,一定要把您留住。这回说甚么,您都要留下来和我们一块吃饭。”割情欢笑着。

  “好,好,好,叔叔留下来,你把我放开行吗?”香山道。

  “不行,香山叔叔就能骗小孩,我一定要亲自把您拉回去。”割情笑道。

  香山辛慰地笑着,前院看到这一幕,心里会是甚么滋味?是酸?是苦?是辣?还是甜?归根到底其实他的心也一样地痛。

  割情挑起兔子,欢笑道:“今天中午我们有兔肉吃了!”

  香山脸色一沉,从矛头上救下了那只野兔,并在兔耳上,敷了一些创伤药。

  割情非常地奇怪:“待会就把它宰了,您这是要干嘛!”

  香山浩叹:“你知道这只兔子多大年龄了吗?”

  割情摇了摇头:“不知道,您问这个做甚么?”

  香山语重深长地说:“它和你一样都还是兔崽子,假如你出来打猎被野兽叼了去,你妈妈会是多么的伤心。我绝对不会拿别人的幸福甚至是生命,来换取自己一时的快乐,山间野兔也是一样。没有遇到也就罢了,但只要让我撞上了,我就得管。”话间,将野兔放在地上,欢声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岂可肆意杀生害命,冥冥之中,谁都说不准我的前生是不是欠下了前世的你一笔巨债,命中注定了我会在你危浅的那一刻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善念。看到这只兔子刚才默默低下的眼泪,谁都说不准它会不会是你前世的情人。因为言语不通,旧情难忘而怆然泪下,而你还不知情由地要将它烹食。今生你把它当成一道佳肴,说不定来世你便会变成它脚下的宠物。所以很久很久以前,佛主释迦牟尼便教导世人千万不要枉自杀生。”

  割情沉首,道:“多谢香山叔叔的教诲,鱼儿将铭记于心。”

  他们相拥着向那片谷地走去,前院便悄悄地尾随在身后。

  到木屋后,割情急切地叫着:“妈妈!妈妈……”

  他在暗处清楚地看到,从木屋里寂然走出了一名女子,茫昧的视线与恍惚的记忆拼凑出了那副逝去的容颜。

  她真是一个美人胚子,如今容颜犹在,姿色不减,而他却遗失了曾经的冲动。她与香山寒喧了几句便去了厨房。

  “最近功课做的怎么样了?”“割情每天都早早起来练功。”

  等他们向谷地的远处走去后,前院悄悄地从樱花林里溜了出来,迈着沉重地步伐向木屋逼近。就像十六年前一样,脚步在门外停下,目光在她的身上打量着。

  仿佛那段龌龊的往事,就发生在香山重提旧事的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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