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所说的话会不会是刚才生父的言辞？同样的话换一个人讲，效果也不一样。
妈妈松懈的身体像淤泥一样瘫在了地上，暗视着她已经放下了那个无形的包袱。我扶着妈妈回到了寝室，妈妈端坐在榻边，泪流满面。
我温和地问：“妈妈，您哭甚么？”
“妈妈哪里哭了。”妈妈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强颜笑道。
“如果那个人敢欺负您，我去找他算帐。”我厉声道。
妈妈凝噎不语。
我轻声问：“妈妈刚才那人真的是我爸爸吗？”
妈妈的回复很模糊，好像她并不愿说起这个。恍惚中，还可以辨别出，她的回答是一个“是”字。
我又问：“那么，他为甚么不要我们了？”
孩子无邪地声音，无罪地询问。
在以前，妈妈听到这样的话时，总会对我一顿痛骂，将因为那个禽兽所反射出的悲痛都发泄在孩子身上。
仿佛她的一生都有诉不完的苦，而这一次她却没有动怒。深深地沉下了头，默默地饮泣。她那双瞳仁便像是两只泉眼，注定要泛滥她一生的凄楚。
妈妈幽咽道：“妈妈告诉你，应该让你知道了！”
母亲向儿子口述自己启齿难言的事需要多么大的勇气，每一个片段都会激起一腔深涕，每一个字都伴着一滴眼泪。
其中一句最露骨的话重重地挫伤了我童真的心灵，同时也激起了我报仇的决心。
“妈妈就是这样被你的生父强暴之后，才怀上你的！”
这样的话，妈妈本不愿讲的，但不知为甚么还是吐了出来，仿佛那个噩梦便发生在昨天。
忽然，妈妈忽觉身体冰冷，全身都在不由自主地痉。挛。每当她回想起那段恐怖的记忆时，这种莫名其妙的感知便会随之而来。
我跪在了妈妈的膝下，紧紧抱住了妈妈的腰，涕泗滂沱，道：“妈妈，您就是我的全部，您就是我的希望，您就是我为甚么要活在这个尘世唯一的理由。如果没有您含辛茹苦的教养，这个世上根本就不可能会有我的存在。鱼儿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淘气的小孩子了！我已经长大了，我会用我的一生，用我的生命来保护妈妈的！妈妈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您！”
作为一个刚出生便注定了要扛起家庭重担的妈妈来讲，这是她活在世上的三十二年里，听到的第一句捍卫她的话！
妈妈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热泪狂流，激动地说：“好孩子，好孩子，妈妈的好孩子！”
我哭得很伤心，因为他的妈妈，也因为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