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平康坊之妓

作者: 川梦 字数:1683

  07:平康坊之妓

  唐代的长安城,是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北里的平康坊,可以说是贵族、士人和平民的红灯区。

  长安城坊市规划整齐,制度严密。以贯通南北的朱雀大街为中轴,分东西两区。平康坊位于东区第三街第五坊,东邻东市,北与崇仁坊隔春明大道相邻,南邻宣阳坊。当时尚书省官署就位于皇城东,于是附近诸坊就成为举子、选人和外省驻京官吏和各地进京人员的聚集地。

  平康坊和崇仁坊夹道南北,考生和选人每年少则数千,多至数万人,云集京城赴选应举。上述两坊昼夜喧呼,笙歌不断。时人谓此坊为风流薮泽。

  唐人孟郊的《登科后》:“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孟郊真是雅人,中了进士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骑马跑到平康坊,去教坊放荡风流。平康坊诸妓都隶籍教坊,从小受到比较严格的歌舞、诗词、乐器等训练,供奉和服务的对象主要是喜好吟诗弄文的皇室官僚和贵族士大夫。赴京赶考的举子在温柔乡中一旦找到知音,便会萌生出真挚的爱情,我们比较熟悉的唐传奇《李娃传》,描写的就是一位进京赴考的举子,与平康坊名妓李娃演绎出的旷世艳情。而《霍小玉传》中的李益是新科进士尚未得官,属于留京待选,也寓居在妓女霍小玉家中。

  才、貌、情兼备的妓女,成为众才子追逐的对象,而妓女也要借助与士子的交往增添自己的身价。

  《北里志》就记载了一位叫裴思谦的士子状元及第后,做的第一件事情,既不是拜会恩师,也不是会见同年,而是宿于里中……另一位叫郑合敬的士子,在及第之后也是首先跑到平康坊,还写了这样一首诗:

  春来无处不闲行,楚润相看别有情。好是五更残酒醒,时时闻唤状元声。

  诗人和妓女之间的关系,并不仅仅是肉体上的买卖,更有精神交流的成分……

  唐代娼妓,名目很多,如:“营妓”(《北梦琐言》);“官使妇人”(《旧唐书·宇文融传》);“风声妇人”(《唐语林》);“官妓”(《唐书·张延赏传》)。综合起来,其实都是“官妓”。

  “官妓”的来源一是买卖,如《唐律》载:奴婢贱人律比畜产;二是误堕风尘;三是罪人家小籍没。为了管理数目庞大的妓女,唐代妓乐籍贯,先隶太常,后属教坊。

  唐代人才晋升,尽由科举,尤重进士。

  唐朝初期,六朝时盛行的门阀制度,让一代明主唐太宗感到愤慨。为了对门阀进行限制,皇帝们对其门生就格外加以推恩,甚至允许他们挟妓游宴。

  《开元遗事》记载:“长安进士郑宪、刘参、郭保卫、王冲、张道隐等十数辈,不拘礼节,旁若无人,每春时选妖姬三五人,乘小犊车揭名园曲沼,藉草裸形,去其帽,叫笑喧呼,自谓颠饮。”

  唐朝是诗歌的黄金时代,是因为唐科场以诗歌取士。

  上至皇帝将相,旁及贩夫走卒,方外之僧尼女冠,以及坊曲妓女,几无一人不能诗。

  妓女除了能歌善舞外,还须写得一手好诗。比如江淮名妓徐月英之《送人》:“惆怅人间万事违,两人同去一人归。生憎平望亭前水,忍照鸳鸯相背飞。”

  同时,诗人的毁誉,也往往关系妓女的兴衰。所谓“誉之则车马继来,毁之则杯盘失措”。

  唐代官妓文化发达的另一因素还在于高级官僚的维持,上自宰相节度使,下至庶僚牧守,无一不是怜香惜玉之徒,如果对妓女太过分了则会影响官声,严重时甚至会妨碍自己的升迁。而与妓女的两情相悦,更是往往传为一时之佳话。

  有唐一代,最负盛名的官妓莫过于薛涛。她的父亲薛郧是一京都小吏,安史之乱后居成都。据说她八岁能诗,其父曾吟了两句诗:“庭除一古桐,耸干入云中。”薛涛应声即对:“枝迎南北鸟,叶送往来风。”

  薛涛的对句似乎预示了她一生的命运。十四岁时,薛郧逝世,薛涛与母亲裴氏相依为命。

  韦皋为剑南节度使,统略西南。在唐德宗时,朝廷拜中书令,算得是一方诸侯。韦皋惜薛涛之才,曾准备奏请朝廷让薛涛担任校书郎官职,后虽未付诸现实,但“女校书”之名已不胫而走,同时她也被世人称为“扫眉才子”。后来,韦皋因受封为南康郡王而离开了成都。其后各任剑南节度使都对薛涛十分敬重,而来到蜀地的才子们也无一不以认识薛涛为荣。如白居易、牛僧孺、令狐楚、辈庆、张籍、杜牧、刘禹锡、张祜等,都与薛涛有诗文酬唱。在她四十二岁的时候,三十一岁的元稹任监察御史出使蜀地,两人在一起生活了一年之久,才子与佳人相得益彰,更流传为千古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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