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决意暗定归宿 偶见胤禟伤心

作者: 叶拂晓 字数:3469

  随着气候的升温,选秀女这件大事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宫里面也会不时的传来一些小道消息,例如哪家的格格生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呀,哪家的小姐又是哪位哪位王爷的亲戚啊,一贯很八卦的我此时却提不起兴趣来。

  一阵温热的风从我脸颊拂过居然挑起了我心里一丝闷燥。

  今天,是六格格出嫁的日子吧?

  也许这些年来和亲的格格实在是多不胜数了,许多人都已经麻木,只是觉得又一个格格出嫁了,却忽略了她将要嫁去的地方和嫁给的人。

  这其中的悲哀与无奈无人关心。

  其实六格格我向来都是没什么来往的,我只是依稀记得那张神情木然的脸,所以原本她的婚嫁我是没理由放在心上。

  然而,和亲这个词却是在我的心里惊起了一圈波澜。

  虽然以前早就知道大清朝和亲的惯例,但是现在亲眼看到,心里仍不是滋味。

  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我的婚姻将会是怎样?我会不会也会落个去和亲的悲惨结局?康熙连他最钟爱的三格格都忍心远嫁蒙古,那我呢?我充其量也不过是他的一个外甥女,他会把我看的比他那些女儿重要吗?他会把我视为他政治上的工具吗?

  我有些忐忑了。

  苏茉尔听了我心里的顾虑,思索了一下,说:“和亲是大清以来对蒙古外族采取的一项亲善举措,以此来安抚蒙古部落蠢蠢欲动的野心,如果国家利益和骨肉亲情两者摆在皇上面前选择的话,他肯定会以国家为重的,这也就是生在帝王家的悲哀,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只是。”苏茉尔顿了一下,看了看我才接着说:“你身上流淌的也有一半的蒙古贵族血统,你现在还有叔伯兄弟也是蒙古部落的首领,虽然你的父母不在了,但是终身大事他们也是有权做主的,如果以后有必要,他们甚至可以接你回蒙古。”

  “回蒙古?”我惊诧的道:“我不要回蒙古,虽然一直想去蒙古旅游来着,但要我一辈子住在那里,会要命的。”

  “你放心,现在时间还早,起码,阿图公主在世,你还用不着担心,只是,早做打算也是好的。”

  “那我该怎么办?”

  “早日为自己找个归宿吧。”苏茉尔定定的看着我道,脸上的神情极其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味。

  “归宿?上哪找?”我问,再一看苏茉尔的表情,我惊道:“你要我找这些阿哥?不行,你不是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我可不想跟那些小说里的女主们一样,和这个那个缠绕起感情里剪不断理还乱的千丝万缕,那样太累太辛苦,说不定还会惹出掉脑袋的麻烦。”

  “你如果不想远嫁蒙古,或者回到蒙古由你的叔伯兄弟们决定你的命运,你就只能做皇上的儿媳妇,你的身份也由不得你随心所欲。”苏茉尔第一次用一种严肃的语气对我说。

  我浑身一震,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冲动,曾几何时,我的命运居然由不得我自己做主了。

  “唉。”苏茉尔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要想着逃避,既然已经是洛翎格格了,你就必须走洛翎格格要走的路,而且要精彩的走下去。”

  见我不说话,苏茉尔问道:“这些皇子当中,你就没有喜欢的?”

  “我喜欢的多着呢,但那又不是爱情。”我脑海中浮现过几张或嬉笑或俊朗或温和的脸,老实说,虽然很开心和他们在一起,但却是如亲人一般的感情,我还真没想过以后会找他们其中一个嫁了。

  “在这个时代在这个皇宫里,追求你所谓的爱情也是不理智的想法,你可知道,能够两个人平平淡淡安安生生走完这一辈子,已经是莫大的福气了?”

  我沉默良久,轻叹了一口气,说:“好吧,让我好好想想。”

  “胤祯不是很喜欢你吗?”苏茉尔突然说道。

  我一抬头,对上她一双戏谑的眼睛,我嘟着嘴道:“别开玩笑了,他只是一个小孩子,我对他是没半点男女之情的,倒是。。。”

  “嗯?”

  恍惚中,似乎又看到那双温润如玉的眼睛正看着我,我心里一动,对,胤裪,他一生命运无坎坷,而且他对我也极好,在这场暗藏着惊涛骇浪的皇宫里,也许胤裪是我最好的归宿。

  “胤裪?”苏茉尔想了想,笑道:“倒也是个两全其美的选择。”

  “呵呵,好歹也不能太委屈自己呀。”

  “格格吉祥,麽麽吉祥。”一个小太监在外头低头道,我看着眼生,偏过头去看苏茉尔,她也正一脸不解的看着小太监。

  “你是?”苏茉尔问。

  “奴才是撷芳殿的小李子,十阿哥派奴才来传话,请格格过去一趟撷芳殿,他在那侯着格格。”

  “他找我什么事?”

  “十阿哥没说,只吩咐奴才务必要将话传到。”

  这胤俄,这么神神秘秘的搞什么鬼,我狐疑的跟着小李子到了撷芳殿,却没看见他人,小李子连忙领着我在一个亭子里歇着,他便急匆匆的去找了,我正心里犯嘀咕的时候,小李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回话说胤俄刚刚突然被皇上召去了,留了话说改日他再去找我。

  我一阵郁闷,只得打道回府。

  经过一处廊庑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笛声,悠扬悦耳,动人心弦,我心里一喜,是胤祥?好长时间没看见他了,听说他额娘这半年来一直身体不好,他一心系在他额娘身上,所以和我们见面的机会都少了,今天正好可以看看他。

  我踩着小碎步寻着笛声往一处偏僻的庭院走去,果然,一个少年正背对着我吹着笛子。

  “好久不见啦。”我笑嘻嘻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猛的一惊,回过头来,我愣住。

  是胤禟!

  “呃,我,我以为是胤祥呢。”我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胤禟居然会吹笛!这个发现让我一时半会缓不过神来。

  “无妨,你也是第二个知道我会吹笛的人。”胤禟淡淡的道。

  我不禁抬起眼看他,今天的他有点不一样,褪去了那股子高傲,却多了一份惆怅,这又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胤禟,不禁又想到那天他不经意流露出阳光般的笑容,让我忍不住一阵失神。

  “那谁是第一个?”我呐呐的问。

  “我表姐。”他也不介意,淡淡的回答道。

  “你表姐?”我思索了一下,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今天出嫁的六格格的额娘正是宜妃的亲妹妹。

  胤禟点点头,说:“我在为她送行,这首曲子就是她教我的。”

  我一时无语,看来他同他的表姐感情很好,不知道怎么来安慰他,那些苍白的语言怎么能抹去亲人离别的痛苦呢?

  胤禟转过身去,遥望着天际一处,不知道在想什么,我静静的站在他身后,连自己都纳闷为什么不走开,就那样傻傻站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我的双腿都有点发酸的时候,胤禟淡淡的开口了:“从小,我额娘就告诉我,皇宫,是一个连烈日都照不温暖的地方,所以皇宫里的人心,也比冬日的雪都要冰冷,时间久了,人心就没了,剩下的只有欲望和权势。所以,额娘不让我和任何人亲近,只有表姐,因为是自家人,额娘才稍稍放心,所以我的童年,只有表姐陪着我。后来我开始上学了,发现其实宫里的其他人并不像额娘说的那样坏,我的兄弟们对我很是友善,可当我想把他们当做真正的亲人的时候,额娘就会骂我,说我不知好歹,说我迟早一天得到教训。可是表姐会站在我这边,她告诉我说这个世上也有许多美好的东西,会让我们的心温暖起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胤禟居然语带哽咽起来,一滴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悄然无息的落下。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告诉我还有温暖的表姐,她自己的心却早早的结了冰了,当皇阿玛下旨让她远嫁蒙古的那天,她的心就结了冰了。”

  胤禟眼底渗出的悲伤深深的感染了我,我心里一揪,也忍不住落下泪来,我可以想像得到,这个我仅有一面之缘的六格格,曾经是一个多么烂漫的花季少女,花一般的年华,就这样蒙上了一层阴影。

  “别难过了,有句老话不是说的好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子能够嫁到哪里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能够嫁个相亲相爱厮守一生的人,你去想想这皇宫里的嫔妃们,住着华丽的宫殿,吃着美味的佳肴,可是有的一辈子连皇上的面都不曾见过,就这么人老珠黄,铅华褪尽,含怨而终,可怜之处会比你表姐少吗?你要试着相信,在遥远的蒙古草原上,有你表姐真正的幸福在等着她,她会过的很好的。”沉浸在伤感中,我情不自禁的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等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

  看向胤禟,那双丹凤眼定定的注视着我,眼神复杂。

  我稳了稳心神,冲他挤出一脸笑容,说道:“那我不打扰你为六姐姐送行啦,我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胤禟什么反应,我就一口气跑到廊庑上,到了拐角处,忍不住回过头去看看,却看见胤禟的目光仍是投向这边。

  回到慈宁宫,我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天际那抹淡淡的落日余晖发呆,心里依旧是挥之不去的伤感。

  “今儿个倒是稀奇了,能看到你这么安静的呆着?”胤裪语带戏谑的说,在我身边坐下。

  我回过头看他,当那双温润的眼眸盛着满满的笑意望着我的时候,我感觉一缕微风拂过心田。

  这双眼睛里是有我的吧?这个能让我安下心来的人,是我可以拥有的吧?像是被魔怔了一般,我伸出手去,抚上他的眉眼,他反射性的往后一仰,却还是没有躲过我的手。

  当我触摸到那软软柔柔的一片温热的时候,我轻声问道:“胤裪,你愿意在我身边守护我吗?”

  “嗯?”胤裪呆了一下,似乎被我的问题有些吓到,他偏过头,微眯着眼睛盯着我看,似乎要把我眼神里透漏的信息读懂一般,半响,他握住我的手,然后嘴角微微的扬起,说:

  “只要你愿意。”

  我嫣然一笑,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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