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串门

作者: 采非 字数:3365

  等我打开自己家的大门时,第一个看见的不是我们父母,也不是哥哥和弟妹,而是周家的三丫头。

  三丫头穿着红色的外衣,显得特别耀眼,像个新媳妇似的。脸颊上好像还打了点香粉,两片厚厚嘴唇还涂抹着口红,只是口红的颜色太过于鲜艳了。因此,不笑的时候还好,一笑的时候容易把人吓一跳。

  三丫头看着我和于顺水,不进反退,趿着鞋往回跑,边跑边喊着:“妈,爸,辫子回来了,快来人呀。”

  我拾起三丫头跑掉的鞋,禁不住笑了起来。于顺水也跟着笑到说:“这是谁呀?”

  我这才正经地说:“是我哥哥没有过门的媳妇。就为了她,我才要嫁给你的,你就笑吧,你捡着大便宜了。”

  我这样一说,于顺水真的不笑了,还不好意思的地低下头。

  爸爸妈妈跟着就出来了,哥哥也出来了,三丫头躲在哥哥的身后,偷偷地看着我。

  我进了屋,看到家里喜庆的样子,不仅问道:“哥哥把婚事办完了?”

  倒是妈妈直截了当说:“啥办不办的,就是吃顿饭,人就过来了,咱家不讲究那些。”

  哥哥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说:“知你学习紧张,就没有通知你。”

  于顺水规规矩矩地坐在炕沿上,两手不敢乱放,我知道刚才我说得重了一些,他还没有缓过来呢。于是,我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对爸爸妈妈说:“是顺水把我接回来的。”

  这时,哥哥忙拿出一盒已经皱得不像样子的烟,递给于顺水说:“来,点一支吧,累了吧!”

  于顺水没有接烟,反而看看我,我说:“你会吸就吸吧,客气什么。”

  于顺水这才接过烟,自己点了起来。

  吃完晚饭,天就黑了。我把顺水叫到屋外,认真地对他说:“你快成为我家女婿了,你不要笑话我们家。”

  于顺水有点带哭腔地说:“我哪敢呀。”

  看着他的样子,我不由笑了笑,他怎么有时像小孩子一样呀,这么怕我,我有这么好怕吗?不由得想起一句话:“怕就是爱,爱就是怕。”这话还有一定的道理的。于顺水不是怕我,是爱我,这我能感觉得出来,他怕我生气,我一不高兴,他才会害怕。

  想到这里,我帮他理了理衣领,又说道:“原计划,今晚你和我哥哥住在东屋,现在看住不了,你今晚还得回去,明天我在家收拾一下,后天或者大后天你来接我,行吗?”

  于顺水很听话地说:“行,那我打个招呼就走了。”

  我和于顺水进了屋,我又从衣柜里找出手电,对着爸爸妈妈说:“顺水要回去了,我送一下。”

  爸爸妈妈客气地说:“住下得了呗,天都黑了就别走了。”

  于顺水说:“我出来好几天了,我父母也着急了。对了,叔叔和婶婶,我后天过来,准备接采非在我家待两天,行吗?”

  爸爸妈妈高兴地说:“行,有啥不行的。”

  我跟着于顺水走出了家门,一直送到村口,于顺水才停下来说:“你回去吧,我没有事的。”

  我突然感到有点对不起他。说好了让他住下,又没有让他住,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我上前一步拽着他说:“这晚让你走夜路,我还真的担心呢。”

  于顺水有点兴奋地抱着我,并用大衣把我紧紧裹住,激动地吻着我。我也充满柔情地回应着他热情。

  过了一好阵子。他才松开我说:“你等我,后天来接你。”

  “嗯。”我把大衣给他穿上,把手电也递给了他,说:“走吧,要不真不想让你走了。”

  于顺水高兴地跳了一下,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我默默地往回走,总像少点什么。心里想,我和于顺水才见几次面呀,怎么都有点不像我自己了。

  回家的第三天早上,我还没有起床,就听到外面有汽车的声响,迷迷糊糊的我当时还以为自己是在学校。因为我们村里很少汽车来,更别说能开到我家的门口了。

  然后,随着院里的说话声音越来越近,我才感到有人要进来了。于是,我急忙爬起来,看到太阳已经很高,心里想我真能睡,怎没有人叫我呢。想着我便开始穿衣服。

  熟悉的呼吸声就在门帘前停下,我感到是于顺水来了,于是,我便说道:“你先别进来,我正在穿衣服呢。”

  于顺水答应了一声,好像就坐在炕沿上。

  这时,弟弟妹妹跑进来说:“姐姐,哥哥开汽车来接你。”说完,弟弟妹妹又跑了出去。

  我穿好衣服,走出小屋,对着于顺水说:“你怎来这么早,我才起来。”

  于顺水嘿嘿地笑:“反正没有啥事,就过来了。”

  “那你先坐着,我洗洗脸。”

  等我洗漱完毕,爸爸妈妈才从外面走进来,左邻右舍的也有的过来了,于顺水热情与他们打着招呼,不时地说着笑着,我这时才发现于顺水也很能说的,怎在我面前就变成另一个人了呢。

  看着他们在说笑,我走进里屋,收拾着要带的书和衣服,装了一个小提包,走了出来。

  妈妈看我要走,就对于顺水说:“吃完午饭在走吧。”

  于顺水说:“不了,我家里都准备好了,就等着采非过来吃午饭呢。”

  爸爸说:“那就不留你了,路上慢点。”

  这是辆吉普车,于顺水快走几步,给我打开车门,我跟着上了车,坐好之后,我和爸爸妈妈挥了挥手。看着爸爸妈妈的表情,我心里有点难过,就好像我要嫁人似的。

  在路上,我问于顺水,“这是谁的车呀。”

  于顺水说:“这是我二哥单位的汽车,我看路也不好走,就开过来了。”

  “你什么时候学的开车?有驾驶证吗?”我问道。

  “我早就学会了,后来又经过培训,当然有驾驶证了,要不,我哥也不会让我开。”于顺水自豪地答道。

  汽车快要到了于顺水家的时候,我远远看见他家门前又站着好多人,我有点不高兴地说,“你家来这么多人做什么呀。”

  于顺水想了一会儿说:“要不,我把你先拉到别的地方,我回家就说你没有来,然后,我再接你过来。行不?”

  我想了想说:“算了,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

  于顺水笑着说:“我们村哪见过你这样漂亮的媳妇呀。”

  我打了一下他说:“看把你美的,好好开车。”

  汽车停下后,我忙跳下车,向着迎来的于顺水父母说道:“大爷,大娘好。”

  一声大爷大娘,把于顺水父母叫得喜笑逐颜开,他的父亲还亲自来接我的提包,我怎好意思给他拿呢,我递给了于顺水,跟着进了屋。

  坐下之后,看着嬉笑的于顺水亲属,我大大方方地对于顺水说:“顺水,你介绍一下,我上次也没有记住。”

  于顺水高兴走过来,一个一个地介绍,每一位亲属面前我都给予一个灿烂的微笑,并亲切地叫了一声。看着亲属们高兴的样子,我知道,我这样做是对的。

  慢慢地我这才知道,于顺水有三个哥哥,大哥和二哥都在城里工作,二哥还是个副厂长。两个嫂子也都是城里人,只有三哥在屯里当生产队长。三个姐姐只有三姐在县城,大姐二姐也在村里住。在这个村里他还有两个叔叔和一个姑姑。所以,这些人没有事总爱来这串门,互相之间感情还是不错的。

  本来到这里我想好好表现一下,帮着炒几个菜,显示一下自己的水平,可我进厨房几次,都被推了出来。只好坐着炕沿上,听着于顺水的父母、叔叔、姑姑和哥姐们聊着天。二嫂这个人像个知识分子,非常文静,也戴着一副眼镜,多多少少有点像李老师,陪着我说着话。

  在长辈们说话过程中,我认真地观察了于顺水的父母,他的父亲长得很高大,年龄也快60岁了,有点驼背,但很硬朗,说话声音很洪亮,原来一直是村里的支部书记,听说话的意思,好像要退了。于顺水的妈妈个子不高,有点弱小,多少有点像我的母亲,只不过比我妈妈看起来有精神头。最有领导派头的当属于顺水的二哥,长得像于顺水的父亲,身材高大,穿着整齐的中山装,连风纪扣也没有解开,正经危坐着。于顺水的大哥有点老实,也不说话,我想可能是个工人。

  于顺水的两个叔叔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这个姑姑看起来有点邪性,像一个跳大神似的,眼睛亮着光,不停地打量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这么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整整摆了四桌,炕上两桌,地下两桌,我和顺水,还有他的大哥、二哥被安排到和长辈们一桌,听着长辈们东拉西扯,我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只是顺水的妈妈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菜,让我吃了不少东西。

  一顿饭整整吃到下午三点多,亲属们才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大哥、大嫂也坐着二哥的车走了。只有于顺水姑姑像没有事一样坐着不动,还不停地对着于顺水的母亲说着什么。于顺水的父亲喝了点酒就早就歪在一旁睡了。

  我也感到有点累,便不自主地打了个哈气。

  于顺水的妈妈忙说:“老疙瘩,你带着采非休息吧,这没有你们的事了。”

  这时,我才下地,于顺水带着我先方便了一下。然后,来到东屋。

  屋里是重新粉刷的,墙面白白的,炕柜和地上衣柜也是新买的,炕上铺崭新的被褥。

  我指了指靠着窗户放的桌椅问于顺水:“这是你摆放的。”

  于顺水“嗯”的一声,说:“我想这样,你方便学习。”

  我走过去坐在椅子上,把手放在桌子上,说:“你想还挺细呢。”然后,我站起来,懒洋洋地说:“你忙你的吧,我要休息一会儿,真的好累呀。”

  “好,你休息吧!”说完,于顺水很自然地亲了我一下,走了出去,

  我躺在炕上,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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