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作者: 左慕秋 字数:2399

  赵子期在院子里无聊地走着,忽然望见前面纷飞的桃花,心内暗流涌起,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无奈地叹息着,赵子期觉得自己的心房在隐隐作痛,想要遗忘的曾经,却只是让人更加的欲罢不能,他赵子期空有一副潇洒的皮囊,却永远无法真正地潇洒。

  桃花树下,一个修长的人影吸引了赵子期的目光,墨绿色的锦缎,映着那清丽的容颜,不但不轻浮,反而让人觉得淡雅出尘,论容貌,这人远不如锦瑟娇美艳丽,但却给人一种恬淡、安详的感觉,让人不忍心叨扰这份安宁。

  那人蓦然转身,冲着赵子期莞尔一笑,赵子期一下子呆住了,仿佛被什么勾住了心魄,僵立在原地,无法移动。

  “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看公子一副失神的样子,定然是执着于往事无法自拔,尘世间有太多的羁绊让人难以左右,为何不放自己自由呢?”缥缈的声音,让人难以捉摸,仿佛来自天外,扣动了人的心弦。

  赵子期回过了神,无奈的摇摇头,“如果能轻易放开,不被世俗牵绊,如此的超然物外,不是子期这种俗人能够轻易做到的。在下赵子期,幸会。”

  绮痕点点头,“原来是赵公子,在下绮痕,幸会。”

  “绮痕,绮丽芳华,霜花秋痕,好名字,好名字。”赵子期默念着绮痕的名字,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赵公子过奖了,绮痕的贱名,只是一个恩客为附庸风雅而起的,谈不上好与不好。”绮痕向前走了几步,渐渐地向赵子期靠拢。

  “恩客?”赵子期不禁皱了皱眉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想到如此清丽脱俗的人儿,居然也是如锦瑟之流,只不过是人们的玩物罢了。

  似乎看出来赵子期的心思,绮痕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不安,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份是如此的不堪,不知为什么,在这个人面前,他不想暴露自己不堪的一面。

  绮痕快步的走开,想脱离赵子期的视线,仿佛这个认识不到一刻钟的人能把自己看穿一样,在走向拐角的瞬间,绮痕还是不由自主地回头,对着赵子期微笑,“世间种种,不过浮华一梦,再过纠缠,也终如万千凡尘,剪不断,理还乱,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若只是相思也罢,最忌讳却是空思量,劳神伤,断愁肠,却无人知晓,寂寞已经很可怕了,更怕寂寞到了麻木的境地。赵公子,珍重。”

  这些话,字字句句,都说到了赵子期的心坎里,赵子期飞身向前,抓住了绮痕的手,“绮痕公子,请留步。”

  似乎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赵子期尴尬地笑了笑,松开了绮痕的手,那一瞬间,赵子期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心里抽走,心口竟是一紧,“赵某失礼了,还请绮痕公子不要见怪。”

  看着赵子期脸上不断变换的表情,绮痕突然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如果赵公子不嫌弃,不如到绮痕房间小酌,不知赵公子意下如何?”

  面对绮痕的要请,赵子期似乎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能点头示意,便跟在绮痕身后,随着绮痕来到他的屋子。赵子期暗暗称奇,为何一个小guan,会有如此脱俗的谈吐,如此淡然的气质,而又波澜不惊,看透一切。不得不承认,很少对任何人、任何事上心的赵子期,这一次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绮痕的房间布置的十分简单,除了基本的生活用品外,只有桌子上的文房四宝算是特别的物件了,看得出房间的主人对这些似乎不甚在意。

  眼看着赵子期将自己的房间打量了一番,绮痕羞涩地低下了头,“太过简陋,让赵公子见笑了。“

  这个绮痕果然是与众不同的,赵子期暗想,找了个位子自行坐下,也不等主人招待,看起来十分随意。

  见赵子期如此随意,绮痕生性爽朗,不拘小节,心里十分欢喜,便坐在了赵子期身旁,向赵子期扬起了挑衅的姿态。

  赵子期看向桌子上的文房四宝,问道:“绮痕公子也乐于此道?”

  “怎么,只许你们这些翩翩公子吟诵风花雪月,我们这些市井小民就不可以舞文弄墨,吟诗作对吗?”绮痕将脸一蹦,露出了几许怒意。

  赵子期本没有这个意思,被绮痕这么一顿抢白,天生不善言辞的赵子期,此刻更是一脸尴尬,无言以对。

  见赵子期如此尴尬,绮痕心里略有一丝歉意,毕竟他刚才说的只是玩笑话,没想到赵子期看起来玲珑剔透的一个人,却是如此的拙于辩解。想想也觉得好笑,这个人连玩笑话都分辨不出,不知道平时是怎样待人处事的。看他的衣着谈吐,身份必定不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赵子期若是能纵横官场,那肯定是天下一绝,如果绮痕知道赵子期的真实身份,恐怕会被自己这些想法逼得羞愧自尽。若干年后,绮痕回想起他们初遇时的情景,不禁感叹,造化弄人,和他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竟然将堂堂的韩王,嘲笑的如此不堪。

  “赵公子不必介怀,绮痕说笑的。”

  望着身旁人儿那绝美的笑容,赵子期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想到你还是如此的顽皮……”说到这里,赵子期顿了顿,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是啊,曾经有一个人,一样的不入凡尘,又是一样的调皮,惹人怜爱,可惜,春如旧,人是非,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

  看出赵子期情绪的变化,绮痕明白,一定是那些往事影响了他的心绪,绮痕一向善解人意,又怎会看不出赵子期心结所在。

  拿开赵子期放在自己头上的手,“赵公子,往事不堪回首,彼非你,今非昨,何苦为难自己呢?”

  “今非昨——今非昨——”绮痕的话如魔咒一般,总是能牵动赵子期内心深处那最敏感的神经。是啊,现在和昨天,无从相比,无法等同,只是自己太过的执念那些过往的曾经,另自己痛苦,也为难了身边那些关心自己的人,道理明明摆在眼前,仿佛如屋内的空气,触手可及,可却永远也无法抓住。

  “绮痕,为什么我觉得你是那么的熟悉,就好像我们是相识多年的挚友,明明只有短短的几个时辰,却像是好多个年头。”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相见恨晚吧。”绮痕看向赵子期,神情满是温柔。

  听到那个晚字,赵子期微微一颤,那敏感的神经又一次被触及。

  “绮痕,你真的很特别。”

  听见赵子期由衷的赞美,绮痕心里感到甜丝丝的,一股暖流涌入心房,让人觉得眷恋。

  这一夜,他们像是多年不见的故人,绮痕无疑是一个好的听众,品味着赵子期话语中的凄凉,绮痕好想抚平他心中的创伤,却发现自己的手那么的苍白无力。

  也许赵子期也是如此,想忘也总不能忘,才会反复的纠缠,为难着自己。绮痕想。不由得为他心疼。

  是夜,月光皎洁,如此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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