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也许这时的我该保持清醒，可我却只想到今天是詹沐羽要第二次解毒的时间。
在一片噪杂之后，室内变得无比的安静。秉着呼吸，不敢大声的呼吸。
“我是不是该放她走？”
“如果太子，哦不，皇上您觉得她能接受她父亲被您千刀万剐抛尸于众，那就留下她。如果不行，那么放她走就是最好。”
“席相，为什么朕现在感觉失去了很多呢？明明现在皇位我也得到了，第五家族也消失了。”
“应该还是您作为太子时的思想在作怪，过段时间就会好的。大好江山，坐拥天下。”
“也许吧，让张先生准备吧。”
“是，臣退下。”
——
我听见席璟走后关门的声音。我听见詹沐羽的叹息。
“小五，如果你走了，我是不是就可以不再想你了，身上的弥茶花是不是就能解？”
“放你走，该是好的吧，外面的自由更适合你！”
“因为我一直记得两年前你的笑，那么天真。”
“可是你走了，在这个世上，我便再也不能爱人。”
眼泪滑落，我已经没有力气。第五家族的命运，除了我，现在存在的还有谁？詹沐羽，离开你岂是那么容易？为什么？为什么我听到爹爹的命终结在你手中，甚至没有愤怒！
甚至，就算死在这，都不会哭泣，因为上面是你。
“皇上，张先生到了。”
哥哥？哥哥还在？哥哥？？！！
“锦，让他进来吧。”
“是。”
门被推开，我想此时的张先生一定还是那么镇定的样子吧。
“参见吾皇。”
“张先生起身吧。”
“皇上，今天如果成功，那么您的寿命也将减少三十年，您考虑清楚么？为什么非要记得呢？”
“张先生，也许你是不了解。我和她就像是两颗长在奈何边的曼珠沙华，但她却在我的对岸，每当我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她。我要记得，记得她，记得我爱过她，记得和她在一起的一切。如果，如果我为解弥茶花而忘记她，当我再和她相遇时，她不会原谅我，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我知道了，那么接下来委屈皇上了。”
“恩。”
“皇上，这第一阶段是要解表面的毒，如果疼的话您就喊出来。”
“呵呵，她不在，喊出来又不丢人。”
“。。。。。。”
一刻钟后。
“您还是在忍？”
“不，也许她还没有走远。”
三个时辰后。
“这阶段，是危险期，请皇上想着心中最重要的存在，一定不要放松意识。”
“第五——我恨你，我恨你离开我。”
声音之大，让守在外面的第五锦一颤。
不知道多久了。
“皇上，皇上，您醒醒。快来人！”
门被第五锦从外面踹开，随后跟来很多大内侍卫。第五锦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詹沐羽躺在床上一身银针，脸上乌青一片，全身都是一个颜色——乌青。也许唯一可以跟别的颜色相区别的就是他眼角的那滴将要滑落的泪。
“皇上，皇上？”
“我不想再呆在这里，送我去伯望宫，这里都是她的气息。”
“好的。”
一群人消失在水榭。
暗室还是很暗。但现在开始变冷。脑袋一片空白，身体极度僵硬。但是耳朵却灵敏的听到又有人进来的声音，是谁？
光亮——
那层隔板被打开，看到哥哥的那一瞬间，我以为我认错了人，因为我看到哥哥眼中的憎恨。但只是一瞬。
“小五，离开后，别在出现。”
哥哥转身离开，在他身后是斯远。
“小五，我来接你。”
我知道，我要离开了。我想如果此时詹沐羽是清醒的，我将不可能走掉，哥哥也不可能有机会接近水榭。詹沐羽，咱们是不是就永远不再见？你会恨我吧？恨我离开了你，等你知道瑾妃已经没有孩子了，是不是更恨我？其实，我也很恨你，恨你灭了我的家族，恨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恨你让我不得不离开你。
到底还是夜晚，到底是一切都结束的祥和，凄清的月光，反射楼阁。远处的马车，银白一片。等待着我的是谁？是什么？
是不是心在痛到极致的时候，便只剩下麻木了？
我知道，只要这次离开了，那么这里就真的不属于我了，如果我没有成亲，如果我们没有共同生活那么长时间，如果我不知道他身上的毒，如果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多纠葛，如果没有选择，我是不是就可以什么都不去在乎，什么都不用留恋？
可是，这个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果？
从来都是爱的，怎么可能因为离开，因为那个位子，因为距离就不爱了？
如果当时我用手中的力量去阻止，是不是现在我就可以不这么心疼？我本不想看着这些发生，当我试图去阻止的时候，突然发现，即使我阻止了一次，那么还会有下一次，还会有下下一次，为什么不让它一下子全部爆发呢?所以我选择旁观。
可是，我愚蠢的旁观带来了什么？我的亲人，我的爱人，那些和我亲近的人，我终将离开他们。我试着问自己：如果还有一次机会，你会不会动用手中一切的力量去拦截这次的预谋？答案是：不。因为我也想让一切结束，因为置之死地才可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