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梦回千年

作者: 水泠汐 字数:3139

  一连几日,夏水依三番出逃。可这偌大的地宫却似无形的迷宫,每次都在她以为要成功逃出去的时候,一个峰回路转,她又被鬼使神差般地带回了玄冥给她安排的厢房内。气得夏水依把厢房中看似值钱的东西全都砸个精光,声称要让玄冥付出“血”的代价。

  墨玉命人清理了一地的碎片后,又让人将一个个新古玩摆在了架子上,夏水依郁闷,敢情这个魔君是嫌钱多了是不,被她砸了那么多的古玩,竟然还敢让人把值钱的玩意往她住的地方摆。见她臭着一张脸,墨玉冷声讥笑,“死心吧,这地宫其它没有,这些破玩意有的是,够你砸一辈子了!劝你省点力气,这地宫已布下了结界,除非主人放你走,否则你永远也别想出去!”

  墨玉的话,提醒了夏水依,她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心中一下子又了主意:看来该改变一下战术了!

  白天,无论夏水依怎么吵怎么闹,玄冥也不肯出现在她面前,每每只有她睡下的时候,他才会悄声无息地来到她的床边。这日,玄冥又如往常一样,无声无息地来到夏水依的床边。看着床上难得安静的人,玄冥唇角浅笑,他对墨玉问道,“她今天是不是又试图逃跑?”

  墨玉不解地摇了摇头,“没有,相反今天出奇的合作,不吵不闹,刚一入夜就早早地睡下了。”

  “哦?”看着夏水依轻颤的睫羽,玄冥嘴角的弧度渐渐上扬,他挥手对墨玉吩咐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是”墨玉应声退出了厢房。

  “怎么?我都来了,你还打算装下去吗?”玄冥低下身子,在她耳畔轻声说道。

  红晕迅速顺着耳际蔓延到脸上,夏水依的头有意识地像旁边挪了挪,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玄冥隐忍着笑,起身道,“既然你醒不过来,我还是走好了!”

  一听他要走,夏水依当即蹦了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等等!”

  玄冥看着她的手,怔怔出神。顺着玄冥的视线,夏水依这才发现自己此时的动作在旁人眼里似乎有几分暧昧,她慌忙缩回手,不知所措将手藏到身后。

  两人沉默了许久,终还是玄冥先开了口,“你装睡不就是为了见我一面么?为什么现在见了又不说话?”

  许久,夏水依终于鼓起勇气,她仰头对玄冥说道,“你放我走吧!就算我像你心中的那个她,但我们毕竟不是同一个人,更别说我还是有夫之妇了,你还是放我走吧!”

  一听她要走,玄冥脸上柔和的笑意顿时不见,渐渐让淡漠给取代了,玄冥面有搵色,他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我执意要留你呢?”

  “你若执意要留下我的话,只会增添我对你的恨而已,经过那天的事后,我对你已无任何好感,更不可能会爱上你!”想到那张惨白的小脸,夏水依看玄冥的眼中多了一丝怨恨。

  “如果我告诉你那小鬼没有死呢?”玄冥带着几分期许急声说道。

  “他没有死?真的吗?”夏水依喜出望外。可在她看到玄冥似乎再等着她回心转意的表情,她冷静了下来,说,“即便他活着,也不可能改变我现在的决定。我不属于这里,更不属于你!”

  “你!不管你愿不愿意,我苦等了千百年,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绝不会让你从我身边离开!”玄冥愤然转身离开。

  夜里,夏水依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水依来到高耸得仿佛抬手就可以触摸到夜空的天台上。天上有明亮的弧形月牙,脚下有彩色流云在游走,一时间水依怀疑自己是不是误闯了仙境。水依放眼扫视,突然目光锁定在一个神圣得无法让人直视的白衣女子身上。她的容貌无法看得真切,像是在她们之间隔了层水雾一般,朦朦胧胧的。可是这女子给她的感觉又是这般的熟悉,熟悉让水依产生了一个错觉,就像站在那里的人不是她,而是自己一般。女子站在高耸入云的天台上,望着远处无尽的天际,神情落寞而哀伤。

  水依想上前和她说话,却在这时看到瑾朝这走来。瑾像看不到水依一样,从水依的身边径直走过,他走到女子身边,神色忧忡地问,“明日你当真要和他开战?”

  女子转身,看着他,坚定却有有几分无奈地说,“此战势在必行!”

  瑾急了,他说道,“即使那个人是银祈,你也会毫不犹豫地用天命剑穿过他的心脏吗?”

  “是!”女子落寞地垂下眼脸。夜里微风徐徐,白色的裙摆在风中寂寞地翻飞。

  “我不会让他有事的!绝对!”

  瑾抛下这么一句话后,离开了。只剩下,白衣女子一个人孤单单地站着,任由冰凉的夜风冽冽地吹。白衣女子从怀里取出一块拴着红线的墨玉,她轻轻抚着流光盈盈的玉,幽幽地叹道,“银祈,你要我拿你如何是好?”

  女子的忧伤感染到了夏水依,她身同感受地捂住难受地胸口。突然,时光如梭地在她身边流逝,等她再看清周身的环境时,她傻了眼,白色的裙摆血迹斑斑,像一朵朵开得惨烈的彼岸花。一柄寒光森然的剑生生穿过玄冥的前胸,而握着这把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那名落寞的女子。夏水依惊得捂住了嘴,生怕自己惊叫出声。

  看着没入身体里的剑,玄冥的神情犹如残月般仓惶悲伤。他悲伤地对白衣女子控诉着,“你怎可如此无情……我是那么的爱你,你怎可这般对我?”

  女子神情淡漠无情,她拔出刺入玄冥身体的剑。夏水依看着如泉般从玄冥前胸喷射而出的鲜血,突然间觉得一阵晕眩。

  女子就像看不到一样,神色未动地对玄冥说道,“你既选择堕入魔道,就应该明白神魔势不两立这道理。”说着,她扯下脖子上的墨玉,抛向了玄冥。

  墨玉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如虹的弧线后,最终落到了玄冥的面前,玄冥拾起墨玉,,用剑勉强支柱血流如注的身体,他惨然大笑,如海般深邃的眼眸中满是伤痛与哀怨,“呵呵呵……咳,咳咳,我以为,我那么天真地以为……我以为只要成了魔君,就有足够改变你身份的力量,以为拥有了足以与神后伦比的生命,就可以与你永恒同在……我真是天真了呢……”

  “没有人能改变天命,即便是我也如此。”女子拭去剑上的血迹,恍惚间,水依在她的神情中看到了几许无奈。

  “我不在乎你是谁!我只想知道……”玄冥像一个青涩的少年,目光如炙地看着女子,声音带着许些紧张与不安,他道,“你,你爱过我吗?”

  女子眼中闪过稍纵即逝的震惊,但她很快地将它掩饰了,她决然地说道,“注定没有结果的事,爱过没爱过已经不重要了”

  “咳,咳,咳……”因为过于激动玄冥咳出了血来,他的脸如纸般苍白,他对这女子哀求着,“告诉我,你爱我,你是爱我的,告诉我好不好?”

  “……”女子的眼底流过一丝无奈的哀伤,为了掩饰她的情绪,她别过头,不再看他。

  玄冥已经支持不住了,整个人倒在血泊里,被落日所染的黄昏,呈现出一片艳丽的橙色,衬着血迹狼藉、尸骨遍野的大地是那么的醒目。

  “我,我要死了……你为什么,为什么不看我……”玄冥像寻求糖果的孩子般看着女子,声音微弱如丝,“看着我……泠琰……让我在死之前,再看看你,好不好?”

  玄冥无助的哀求触动了夏水依的眼泪,她泪水就像止不住的泉水一般不住地冒。水依哭着对着那女子大声喊道,“回过头看他呀!回头啊!”然而女子却听不到她的声音,始终没有回头。

  “为什么……为什么不看我……”玄冥像孩子一样哭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要银祈了…………泠……我好恨……我不甘心呐,我真的好不甘心……”

  玄冥死了,女子这才转过了身看他,她缓缓蹲下身,抱起了玄冥的头,手轻轻抚上那张一脸幽怨不甘的脸。她感伤轻叹,“你这是何苦呢?银祈……”

  夏水依清楚地看到女子落泪了。那泪水溅落在了玄冥那留恋世间不愿瞑目的双眼中,那双固执的眼睛突然奇迹般地合上了,玄冥的身体慢慢化作闪亮的蓝色星尘。

  星尘缠绕在女子身边久久不散,女子神色凄然,她对着星尘说道,“我欠你的太多太多,如今就让我用这条命来偿还你对泠琰的一腔痴情吧……”

  女子拿起玄冥手里的剑。天空顿时风起云涌,闷雷滚滚,声声撼动着大地,像是在警告她一般。女子仰头望天,幽怨地叹声,“就让我为自己任性一回吧……”

  “不要!不要干傻事啊!”夏水依扑身上前想阻止,不料却像空气般从女子身上穿过,

  剑穿透了女子的胸膛,女子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渐渐幻化成点点红尘。

  看到一篮一红,两股星尘如丝如缕般痴缠在一起,乘着风袅袅升起,渐渐消失在天际。夏水依懵然无措地喃喃,“你们明明都深爱着对方,为什么却是这般收场呢?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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