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肆】需要的话借你一个肩膀

作者: 白微 字数:1954

  现在是傍晚时分,因为是周末的缘故,街上的行人还很多。然而就在这样的人流中,陌小寞还是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人。

  一对夫妇,领着一个年幼的孩子,不过是四五岁左右,看上去很可爱,拉着男人的手欢快的叫着爸爸。在旁人眼中,这似乎是令人羡慕的一家人呢,夕阳的余晖中映照着温馨的三口。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幅画面,却刺痛了女生的眼睛。

  记得两年前,自己也还在叫这个男人爸爸,尽管他是那么不喜欢她。

  可是更加刺痛她眼睛的,是那一家三口旁边的女孩。那个女孩像是局外人一样站在那里显得很尴尬,脸上堆着笑容,讨好一般看着男人。

  那个女孩,是陌小晨。

  陌小寞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接受这个现实,而事实上她甚至没有领会。已经处于大脑死机状态的她甚至没有抬起手擦擦自己的眼睛。叶昊宇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然后同样扭过脸去。

  由于距离太远,陌小寞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站在那里的四个人脸上表情各异,年幼的孩子穿着帅气,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手中握着的小礼物表示着今天似乎是这个孩子的生日。女人站在一边扭着脸,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男人的表情扭曲着,不知道到底要表达什么。

  陌小晨样子很不自然,最终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一件包装精致的玩具,想要递给男人,父亲想要接过来,动作迟疑,犹豫不决,最终看向自己的妻子。女人一脸鄙夷,口中似乎说了几句什么。然而那孩子似乎对这件礼物很感兴趣,主动的伸手接了下来。女人似乎是动怒了,一把打掉孩子手中的东西,粗暴的拉起孩子的胳膊离开了。父亲的脸如死灰般难看,最终也离开了。

  橘红色的温暖的夕阳中,穿着有些肮脏的工装的妹妹,蹲下身捡起已经弄得有些破损的礼物。身影似乎已经卑微到尘埃中去了一样,她站起来,向着已经走远的一家三口喊出一句。

  “爸爸,我不是野孩子,我和姐姐不一样。”

  她似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喊出这句话,就连陌小寞他们也听得清清楚楚了。

  街上的行人都在匆忙的来往,偶尔有几个人向着陌小晨投来狐疑的目光,在交头接耳几句之后又匆匆离开了。那个女孩像是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一样,孤单的站在落日照耀的街上。

  陌小寞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情绪。

  那个在家中对母亲和自己总是态度强硬的妹妹,那个因为不想面对而不肯去要生活费的妹妹,现在为了给那个女人的孩子送一件礼物,那样低声下气的陪着笑脸说话,把自己的尊严丢到地上,被别人踩上几脚。

  不过或许这并不是最悲哀的。

  她的妹妹,大声向父亲证明她和自己的姐姐不一样,她不是野种。

  原来自己在她心中,也是这种被唾弃的存在。她那样恨着自己,就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让那个男人离开了——让她一直喜欢着深爱着的父亲离开了。

  陌小寞似乎忘了叶昊宇的存在,独自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她的头深深的埋在臂弯里,校服的裙摆在地上沾满尘土。起先还是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哭声,慢慢转化成喉间的呜咽,到最后已经哭泣的变了声调。

  一直是旁观者的叶昊宇并不太清楚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陌小寞的妹妹他只见过一面,给他的感觉是家教很不好的那种女孩,顶撞母亲和姐姐。直到这一切都发生过去后,女生在他身边痛哭不已,让他一时间手足无措。

  尽管陌小寞和余彗星的生活那么相似,但是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在那个刺猬般的女生眼中见过泪水。余彗星从来都不会哭,小时候他甚至问过她到底有没有泪腺。正是余彗星的这种倔强让他觉得心疼,他才愿意无怨无悔的为她付出,好像自己不这么做以外,就再也没有人肯对余彗星好了。

  他想安慰面前的人,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双手在裤袋中慢慢握成拳,又慢慢松开。

  “我说你......”他啜喏着开口。

  因为他突然间出声,让原本哭泣的女生戛然而止。一瞬间空气中安静的有些压抑,陌小寞抬起头来,汹涌的泪水让她看上去好像花脸猫一样狼狈不堪。

  “对不起。”陌小寞站起身来,双手窘迫的将自己的裙摆都抓皱了。“我本来不应该这样在你面前哭的,因为我从来都不在别人面前哭。”女生有些难为情。“可能是我太爱哭了,我们家本来就这样,我也早就习惯了。那今天我就先回去了......”女生踉跄的转身。

  “其实你也不用这样的。”

  叶昊宇轻声开口:“每个人都需要有情绪宣泄口,你在我面前不必压抑。若是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我不会安慰人,要是需要,那就借你一个肩膀好了。”

  陌小寞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在听了这些话之后,目光不由自主的停留在他的肩膀上。

  两个人的距离不远不近,大约有半步的距离。陌小寞看着他虽不厚实却很宽阔的肩膀,带着沐浴液的清香。一直以来,她一直都在向往着一个肩膀,她从来都只能伏在自己细嫩的臂弯里,抱着自己的双腿,完全没有安全感。

  女生犹豫着,她和他连朋友都算不上,怎好有这样暧昧的举动。然而刚刚温柔的话语更是激起她心中寄存已久的委屈,泪水汹涌而至。

  “那么,就一下。”女生啜喏着,慢慢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温暖的夕阳中,一个穿着校服的身影从不远处慢慢经过。柔软的短发,淡然的表情,好像是萌系少年一般的女生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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