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女生们在公车上看到的一幕，仿佛是头条新闻一般，在班上流传开来。对于叶昊宇她们是不会有什么议论的，然而她们看陌小寞的眼神已经添上了一些复杂的东西。
那样的女生，怎么配和叶昊宇走在一起。
尽管她们不是贵族学校的高贵小姐，却还是不能容忍这种事情。似乎她们已经把自己当做是贵族学校的高贵小姐了。
林可欣几乎从来不坐公车——她在班级里要算是家境好的女生，而所谓的家境好，就是有钱有权。这也是女生们为什么喜欢同她靠拢的原因，像她这种大小姐是不会委屈自己坐公车。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女生们才愿意站在她身边。
她们和陌小寞抱有同样的想法，那就是不愿意惹麻烦上身。就算是她们拥护林可欣，也未必能够得到什么好处，然而一旦和林可欣作对，得到的只是遭殃。
没有人会和金钱权势对着干，那等于自寻死路。
这个道理追溯到封建社会的时候，就已经非常明了了。
虽然林可欣从来不坐公车，但现在这件事还是传到了她耳中。她不能接受，那种不起眼的灰姑娘，竟然能受到这样的待遇——同王子一般的叶昊宇走在一起。对，仅仅是不能容忍，哪怕她并不喜欢叶昊宇。所以她们决定给她点小小的警告。
女生们对待陌小寞的方式，和对待余彗星的方式是迥然不同的。
余彗星太过强势，尽管她被所有女生厌恶着，却也被害怕着。在那些女生眼里，余彗星就是一条口中含满了毒汁的蟒蛇，只要有人侵犯了她的地盘，她会毫不犹豫的将毒汁喷到那个人的脸上。
大不了，同归于尽算了。
所以就算是林可欣，也不敢公然侵犯余彗星的地盘。
陌小寞是不一样的。她太过安静，像是玻璃橱窗里的芭比娃娃，或者是年代久远的雕刻木偶，就算是你用绣花针在她的胳膊上扎出几个洞来，或是拆掉她纤细的四肢，她也始终都会同一个表情的注视着你。
所以像林可欣这样的女生，在陌小寞身上才能找到服从的感觉，在余彗星身上，只能找到挫败感和耻辱。
因为这件事引发的女生集体围攻事件终于在下一个放学的下午发生了。
于是她们在周密的计划了之后——就像是上次在余彗星的课桌上贴纸片一样。不同的是，上次陌小寞是她们的帮手，这次陌小寞是她们的对手。
像往常一样的下午，像往常一样在响起第一遍放课铃之后，所有人都收拾了书包打过招呼就三三两两的离开教室。
那句感谢的话，陌小寞一直都没有说出口。因为第二天余彗星一天都没有来学校，虽然她不来学校是最正常不过的。
陌小寞收拾了自己的书包，正要离开时，被从她座位旁经过的一个女生抢走了书包，陌小寞不明所以的抬起头，就见到以林可欣为首的女生们已经以绝对阵容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
“陌小寞，你很能耐啊。”林可欣拎着陌小寞的书包，像是骄傲的天鹅一样昂着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陌小寞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声音很低，却有种不卑不亢的感觉。
她卑微，但不是没有尊严。
林可欣对她这种态度很恼火，在她看来陌小寞应该低声下气的求饶，而不应该是这种态度。
“你什么时候缠上了叶昊宇，凭你也敢有这种妄想，真是可笑。”
“我没有。”仍旧是刚才的表情、
她的态度彻底惹恼了林可欣，冷艳的女生一个巴掌甩过来：“你以为你是谁，也敢小看我。你这种货色和余彗星也差不了多少。”
陌小寞脸上带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头发也有些凌乱，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林可欣对自己造成的结果很是满意。
“这只是一个警告，免得你太得意忘形。”她提着陌小寞的书包，身后的女生们自觉地分开，她就这样离开教室。
“等等，把我的书包还给我。”
林可欣没有理她，径直出了教室。
这个时间，教学楼的走廊里已经几乎空无一人。偶尔有学生经过，看到这个情形也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都惶恐的绕开了。
没有人愿意和麻烦打交道。
陌小寞挤过人群，伸手拉住了林可欣的校服衣角，死死的抓着。
林可欣被她这一举动下了一跳，也更加恼怒：“放手。”
陌小寞没有动，还在死死的抓着。她似乎是在生气，可就算是在生气，她的脸上也看不到任何能够表现出生气的表情，她忽闪着长长的睫毛，透明一般白皙的脸上，绯红的一片好是显眼。
空气中有一刻的静默，街道上汽车鸣笛的声音显得遥远而渺茫。
“你想死啊。”林可欣忽然一个转身过来，用力推倒了身后的女生。陌小寞被她推得向后倒去，头重重的撞在了教室外的铁丝网上。
血，立刻在眼前蒙上一片红影。
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感受不到，除了脑中的一片空白，以及几千只蜜蜂的飞舞。
陌小寞在地上躺了好久，才能够渐渐地感受到时间的流动。林可欣她们似乎走了，自己的书包也被扔下了。陌小寞努力的扶着墙做起来，夕阳已经下去了，天空染上暮色。
为什么越害怕惹上麻烦，麻烦就偏偏自己找过来呢。
女生忍着头痛，感觉心中像是有什么裂开了一样，那些悲伤的酸涩的情绪都涌出来，填满原本属于心脏的位置。
空寂的走廊里，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向着这所教室走来。
陌小寞心中顿时紧张起来，她那么害怕有人会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她挣扎着要站起来，可感觉双腿发软，怎么都站不起来。她放弃了这种做法，紧紧地抓着铁丝网，恐惧的望着楼梯口。
好像那里随时都会出现一个生化幽灵，然后像是死亡一样临近，将她变成那种只会吃人的不死怪物。
毫无人生意义的活着，那比死亡更可怕。
可怎样活着，才叫做有意义？家庭美满，事业有成，还是人生豁达？然而生活本来也没有什么意义。每天的行动都是为了保证自己的生命体征，而保证生命体征又是为了每天的行动。
仿佛鸡与蛋的无限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