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一样。
然而就算是不定格，陌小寞也多么希望能够停止。
教室内弥漫着安静的空气，墙上的挂钟发出的滴答声像是夺命的鼓点。
余彗星站在教室门口，远远地望过来。
——我不会有任何表情，因为表情这个东西就不是为我准备的。
愤怒、伤心、屈辱、还是什么别的。
然而不管露出怎样的表情，也只是为了证明对什么东西是有多么在乎。
可我什么也不在乎，又何必做出表情。
就连那些虚伪的面具，也是不需要的。
“你特意回来就是为了撕这个？”余彗星走进来，好像是看到了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语气中满是好奇。
即使在第一眼见到这个场景，她也早已经想到是怎么回事。以林可欣为首的女生们，做出这种事已经算是简单的了。
她们的时间太充裕，她们可做的事也太少。聊一聊八卦，逛一逛商店，看一看新发布的偶像剧，就是她们每天要做的事。
而对付余彗星，却是比那些事都要重要一百倍的一件。
余彗星虽然没有表情，可心中却升起一阵玩味。这个一直都站在林可欣那边的内向女生，竟然会为了这种事特地回来。
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看见？还是说单纯的想要撕毁自己的证据？
她不但是个恶毒的女生，而且比林可欣她们更要虚伪。
因为她们的恶毒是赤裸裸的，而她却害怕自己会卷进这种纷争，她比她们还要自私。
余彗星这样想着，心中更增添了一种厌恶。
陌小寞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纸片，上面满是汗水。她动了动嘴唇，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有从刚才的奔跑中缓过来，喉咙中说不出一句话。她有些紧张的向着课桌靠了靠，好像那个死物能带给她安全感和保护似的。
余彗星走近自己的课桌，看了一眼桌上的杰作，没有任何反应。一片狼藉的课桌上，正中的纸片那么显眼。尽管字迹歪歪扭扭，余彗星还是认了出来：“这是你写的吧。”
陌小寞不知道她怎么会认出自己的笔迹。同在一个班上，这也不算是稀奇事。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抽了几个耳光一样，脸色红得都能滴出血来。她脑中嗡嗡作响，那几千只蜜蜂又重新回来了。
“既然迫于她们，就不用回来装好人。你不也是和她们一样吗？就算是什么也没说，作为她们的听众就已经算是站在她们那一边了。你不需要这么做。”余彗星的话里满是嘲讽。
“不是，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我真的不想得罪她们。”
陌小寞从来都没有这么难过而且难堪。想想余彗星说的也对，就算是她站在她们那边，余彗星也不会把她怎样，她这样做是为了讨好谁？这个世界的中立是不存在的，中立的人会受到两边的排挤。
可她现在就在做这个有可能受到两边排挤的人。
“无所谓，你想怎么做我都无所谓。有没有你，她们都一样会这么做。你把这些东西都撕掉，明天上学的时候她们不是会为难你吗？”
“因为我看见你回来了，又不想让你看到这些东西。再者说她们明天也不一定就会怀疑到我，反正你也来过学校。”陌小寞现在反而有些对自己的对策十分满意。她用手背抹一下脸上的汗水，表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到了。”
她说着有点难为情的样子。
余彗星没有理会桌上的狼藉，她有时候会旷课，上课的时候也从来不记笔记，所以课桌对她来说几乎是个没用的东西。她从自己的桌洞里掏出什么东西，临走之前对陌小寞说：“你以后还是别做这种事了，你应该不想落到和我一个下场吧。”
“喂，你等一下。”陌小寞急忙追上去。“你为什么会得罪她们？”
余彗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连停也没停就走出了学校。现在已经是八点半了，六点半放学，加上贴纸片的时间和撕纸片的时间，两个小时就这样过去了。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陌小寞看见余彗星向着和自己同样回家的方向走去，连忙追了上去。
“喂，你等等我，你家也在这个方向吗？”
余彗星看着跟在一侧的女生，脸上渐渐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我又没说我是要回家。这么晚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别总是跟着我了。”
“反正我家也在这边，正好顺路。”
“我都说了我不是回家，叫你别跟着我了？”
“不回家…你去哪里？难不成…真的像她们说的那样？”
余彗星突然间停下身来，陌小寞不明所以的也停下脚步看着她。夜风凉凉的吹着，还带着空气中没有散尽的余温，带着沉闷压抑的味道。余彗星的目光透着冷漠鄙夷的味道：“她们说的哪样？说我不去上课是因为晚上去上班了？你果然她们是一类人，而且比她们更恶劣，还假惺惺的装什么好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陌小寞啜喏着，似乎有些心虚。
对面的女生冷笑着，短发服服帖帖的让她看起来像是个乖乖女一样，然而看似中性的风格让她看上去像是少女漫画中的萌系少年。她目光冷漠的完全看不到一点纯真，她望着陌小寞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你——最好——离我远点。”之后头也不回的走掉。
陌小寞因为这句话愣在原地。
你最好离我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