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星星能有温暖吗

作者: 白微 字数:2244

  我们是星星,按照自己的轨道,在宇宙中不停的运行。

  星星不是发光体,却又全部都渴望温暖。宇是空间,宙是时间,宇宙是没有尽头的时空。

  哪怕是渴望靠近,我们却永远都无法赶上几千万甚至几亿光年的距离,只能遥望彼此。

  你是宇,我是宙。你是轮回,我是永生。你是天地,我是乾坤。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就是宇宙,就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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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夏天最炎热的时候,已经快要过去了。

  然而阳光还是没有一点心慈手软的意思,整个世界都仿佛走进无尽的炙烤中。

  午后的阳光,仍旧是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水泥地面的篮球场上,整整齐齐的站立着上百个墨绿色的人形柱子,正在抑制不住的来回轻轻晃动。有些人甚至想要靠移动一下脚跟来让自己进行短时间的休息,烈日下无数人眯起眼睛。

  而对面不远处的操场上,是同样的一幅情景。

  陌小寞站在人群的第三排,穿着墨绿色的迷彩装。裤脚太长,被踩在地上,沾满了细碎的尘土,帽子被硬生生塞进去的马尾辫撑得走了形,整张脸上都是火辣辣的感觉。

  一滴汗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她慢慢闭上眼,感受着太阳带来的光芒。

  整个世界,变得一片绯红。

  然后在下一刻,听到教官宣布解散的口令。

  原本还昏昏欲睡的学生们,立刻被惊醒过来,仿佛是已经身患绝症的患者听到了能够治愈的消息一般,目光蹭的亮了起来,然后渐渐四散开去,向着教室的方向走去。

  就连绝对不会有一点心慈手软的炙热阳光,都好像变得柔和起来。

  陌小寞吁一口气,跟着人群也慢慢往回走。

  女生们也恢复了叽叽喳喳的八卦本性,从“X班的老师看上去很年轻,今年才刚开始教学”聊到“放学以后一起去逛附近刚开的小店,那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而加入队伍的女生也越来越多,每个人语气中都有着小小的兴奋,仿佛是一级机密一般。

  陌小寞再次吁一口气,像是要把胸腔中所有的气体都吐出来。

  “哎呀,班上连一个帅哥都没有,真没劲。”隔壁班的一个女生抱怨着。

  “是呢,倒是邻班有一个,看上去是非常温柔绅士的那种。”另外一个说着,掩饰不住语气中的兴奋。

  “什么什么,他叫什么名字?”女生的语气也变得有些兴奋。

  “听说是叫叶昊宇,不过好像是有女朋友,而且还是青梅竹马。这种事我们还是不要惦记了。”

  “诶——真没劲。”

  听着她们语气多变的聊天,陌小寞抬起头,看向左前方的一个男生。高高的个子,并不像是一般男生那么单薄,虽然看上去冷冷淡淡的,却从骨子里透出一股绅士般的温柔气质。他将手放在裤兜里,跟在人群里慢慢向前走着。

  那个就是,叶昊宇吗?

  陌小寞轻轻眯起眼睛,然后马上恢复了原状,低下头,表情隐晦在帽檐的阴影里。

  果然高中就是这个样子,并没有如同想象中那般美好。女生们喜欢八卦,喜欢偶像和漂亮的饰品。男生喜欢篮球,喜欢成群结队的做些挑战的事情。而自己也不过是混在这样的人群里,慢慢发酵罢了。

  陌小寞跟随着所有新生机械性的走出操场,从来没有觉得有哪个夏天会比这个夏天更炎热更沉闷,仿佛整个宇宙都即将走向这样没有穷尽的炙烤中。

  九月的阳光从头顶上照下来,仿佛一切都很明媚的样子。

  生活渐渐走向正轨。

  陌小寞不断告诉自己,已经是十七岁的高中生了,作为花样的女高中生,理所当然的要积极向上乐观活泼。可是怎样才算是积极向上乐观活泼,她心中也没有完全的定义。

  每天早晨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拉开窗帘,为的是让第一缕阳光射进房间。哪怕是没有时间吃早饭,也要笑着感谢母亲的关爱和辛劳。尽量步行去上学而不是坐公车,路上要和煎饼店的婆婆以及小书摊的老板打招呼。在学校里要和同学们处好关系,要好好学习,要让自己过的开心而充实。

  这样的想法,在很多人看来好像是理所当然的近似于白痴。

  可对于陌小寞来说,却是那么难以做到。这种计划坚持了不到两周,就被迫停止了。

  想要做到笑着面对每一天,真的是太困难了。我不是,已经好久都没有笑过了吗?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要学习很多科目,还有课外辅导班——因为高一的时候就要抓紧每分每秒向着大学冲刺,卷纸和资料越来越多,有些时候体育课也会被取消。每一天上课下课,复习温习,时间好像流云飞过,可回想起来的时候,那些回忆却没有细节。

  自己一定是遗漏了什么,陌小寞告诉自己,却又不知道自己在充实而又空虚的高中前期,到底遗漏了什么。

  若真是要说的话,那就是友情吧。

  对于高中时代的友情,说法有很多。有人说高中的友情是真挚的,有人说事脆弱的,有人说是难得的,有人说是稀有的。但不管哪一样说法,拥有朋友总归不是件坏事,这样不会觉得孤单,至少——

  不会觉得丢脸。

  也是呢,能够和几个混熟的同学一起结伴回班,在途中嘻嘻哈哈的说笑打闹,哪怕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互损跟八卦笑料。就算那不是友情,至少不会觉得丢脸。

  像现在自己这样一个人独来独往,应该算是丢脸吧。

  记得小的时候经常做一个梦,自己站在某个星球之上,望着或近或远的星星。它们没有一个是发光体,被那些恒星照亮的一般表面上,火山和洼地勾出奇怪的图形。

  她那么渴望能够望到宇宙的尽头,想知道是不是宇宙中永远都是墨蓝色的空间,那些星体那样遥望着她,就像她也遥望着它们一样。

  如果这个宇宙中只有自己一个人,活下去的意义又是什么。

  不可能有关爱,不可能有感情,更不可能有幸福。

  幸福,是一个虚幻的字眼。

  所以陌小寞一直都是孤独的。

  从小到大,陌小寞都没有朋友。

  虽然看上去是非常温和的那种类型,但是并没有因此受到女生欢迎——同样也没有受到男生欢迎。从幼儿园到小学再到初中,一直都渴望身边能有朋友。可是每一次燃起希望之后,最后得到的还是失望。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很可怜啊。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是“野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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