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黑下来的时候,桌上摆好了菜。老太太赞扬不断地拍着古月的肩,“这孩子,有潜质,有潜质!”
古月大方地承认,也不忘给这老太太扣上一顶名厨出高徒,清童被当成空气似的闷闷地夹菜往嘴里送。
但是,清童也着实佩服这一桌菜有一半是出自古月之手,临走的时候,老太太让清童拎了饭盒,里面是她们喜欢吃的菜,你看这老太太对她的干闺女多上心。
清童和古月一走进寝室门,就听见了薛长玉爆发的河东狮吼:“闻雪,我告诉你!明天你赶早得必须回来,我已经找不出向辅导员交代你消失多天的理由!”
薛长玉脸气鼓鼓的,“啪!”地合上了她的手机。
“她现在在哪?”清童递给了她妈给的饭盒。
“还能在哪?和她男朋友瞎混呢,估计在赛场。”薛长玉刚才吼得差点失了声,一半是因为薛长玉,一半是那里有一群尖叫不断的女人们
“你金妈妈做给你吃的。”清童见薛长玉打开了饭盒,挤出了喜悦的表情。
薛长玉吃了起来,果然心情好了许多,然后清童向薛长玉讲了古月的伟大事迹。
古月得意至极,凑在薛长玉的面前,炫道:“指不定,你吃的菜里面有我的杰作哦。”
薛长玉突然故作地一呕,吃了古月的一拳。
两人感叹道:“爱情的力量真伟大。”薛长玉继续讽:“你改变战略了,以往不是直接告白直奔主题吗?”
古月的脸上作出很受伤的表情,“我也想啊,可是这种战略都失败了,而且女追男有些反吧。我觉得我的铖铖是与众不同的,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
薛长玉和清童不得不感叹道:“月月,你终于长大了,悟出了这个道理。”
“月月,强扭的瓜是不甜的,要控制好自己的兽欲,不要看见帅哥就直往他身上扑。”薛长玉挨着古月坐下,揽过她的肩,准备深夜和她促膝长谈。
古月推了薛长玉一把,“说什么呢!人家还是女孩!”娇羞一朵花。
从没有人能和古月促膝长谈,你就是让她摆成打坐状,也照样能睡着。
清童在古月的鼾声中翻了好几个身,朝那边微弱的灯光望去,看来薛长玉也没有睡。
突然手中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清童打开是闻雪的短信,她说她会明天回来。
闻雪这人就像是脱缰的野马,只要出去不放养几天是绝不回来,尽管薛长玉不停地催她,说她这种恶劣的行为对个人的影响、对寝室的影响、对班集体的影响,但是这些对于闻雪算个屁,她的男朋友蓝少才在她的眼里算个东西。
闻雪能和蓝少相遇算是个传奇。闻雪的老爸是个职业赛车手,从小就车轮子边长大,深受她老爸的熏陶,闻雪认为不懂赛车的男人就是一菜鸟。
在遇见蓝少之前,闻雪只爱他爸,她也承认自己有恋父情节,但绝不是搞乱伦的变态。
在闻雪读高一那天,正好是闻雪的生日,她爸送给了她一摩托。闻雪雀跃地在外跑了一天,结果连新生报到也错过了,闻雪的妈狠狠骂了这对父女,然后提着大包小包的礼领着闻雪敲开了校长的门。
闻雪妈害怕这摩托影响女儿的学业,把它锁在了库房。闻雪不依在库房站了一天,她妈终于让了步,许诺如果考到了年级第一,就允许闻雪骑一次。
至此,在外面野的孩子成了埋首苦读的乖学生,最后闻雪取得成绩让老师震惊了,班上的优尖生眼红了,学校贴出了红榜表扬了闻雪,入学成绩是班上倒数第一,几个月的时间成了正数全校第一。
闻雪把成绩单交给她妈手上,换到了钥匙。铁卷门缓缓打开,闻雪看见了她的爱车,她慢慢地走了过去,细细地盯了好一番,伸出手慢慢地轻轻地抚摸了遍,就像是分开太久的恋人。
闻雪有一段时间觉得自己会嫁个一个摩托,好笑吧!
不过,最后为什么闻雪没有成为职业赛车手,而是跳上了舞,是因为她妈妈是个舞蹈老师。
但闻雪岂能如此容易就应了她妈,那晚闻雪和她妈争论,闻雪使出了杀手锏,向她妈吼道:“要我学舞蹈,除非我死了!”
这一声真的把闻雪妈给震慑住了,“咣”地一声,闻雪骑着摩托闯进了黑夜。
闻雪妈见女儿不见了,才反应过来,追出去不住地叫唤,直到两脚再也抬不起,瘫倒在了地上,抽泣出声。
直到第二天清晨,闻雪才回来,感觉到了家里的异常,太安静了,静谧的让闻雪屏住呼吸,然后听见窸窸窣窣的走路声。
闻雪定睛一看,是她的妈妈。但是变化好大,一夜之间,脸色苍白异常,特别是抬头看闻雪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和······仇恨。
“妈······”闻雪弱弱地开口,是因为她吗?
闻雪妈一见闻雪刚才如死人般一动不动,突然像发了疯似的向闻雪扑来,两手挥舞着不停地往闻雪身上砸,“妈!你疯了!”闻雪两手制止了她妈,死死地捏着,力劲之大,手腕有些泛红。
闻雪她妈终于冷静了下来,两眼失神地像是穿过了闻雪望向前方。
闻雪慢慢地放开了她。
“妈,对不起······”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响在了闻雪的脸上,刺辣辣的疼痛瞬间肿了闻雪的半张脸。
闻雪终于不可一世地爆发了,“我做错了什么?你要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闻雪突然感觉好害怕,她妈像是看着一个仇人一样死盯着自己,然后听见她妈咬牙切齿地轻轻地说道:“你害死了你爸。”
你害死了你爸!闻雪突然觉得给了她致命的一击,全身像散了似的,栽倒在了地。
闻雪的妈蹲下来,按住了闻雪的肩膀使劲地摇晃了起来,苍白干裂的嘴受不住控制地不断说道:“为什么?为什么······”
“昨晚你冲出去,你爸出去找你,他说找不到你就不回来,结果·····他真的没有再回来。”
“你说,你怎么不去死?你凭什么让他替你去死?”犀利绝情的言词深深刺痛了闻雪的,现在的她在她妈眼里无疑和杀人凶手一样。
闻雪颤抖着身子慢慢靠向她妈,伸出手拥住了她。
她现在的心好痛,为什么爸爸会因为他猝然离去?她从小就是这个家庭的灾难,老是让她的父母头疼,从来没有顺过他们的意。她老是坚持:行啊,你要我照你的意思办事,就来做交易吧!
从小到大她都是赢家,赔本的买卖从不会做,但是她这次却输得彻彻底底。
闻雪嘴唇打颤,吐词不清地答应了她妈:“妈,我错了,我答应你,今后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这次和妈妈的交易是老爸永远地离开她,闻雪沉浸在悲痛中好一段时间,收敛了不少,她妈好几个月都没有开口跟她说话。
但是,闻雪依然无法放弃她的赛车,为了不让她妈把摩托当尸体解剖,闻雪在外面专门租了一间小屋存放。
这几个月里,闻雪过得有些提心吊胆的,不知道她妈的气消没有,不保证哪一天被她扫地出门,那样她就只有和她的车私奔了。
直到上大学那天,她妈送了她来上学,闻雪当下就明白妈妈原谅了她,感动的她抱着她妈痛哭了一场。
“雪儿,你答应我不准带着你的车来学校。”这是闻雪老爸死后,妈妈第一次叫她,第一次说了这么长的话,而且也知道自己的小心思。
闻雪一抹泪,笑着连忙点头。“你要知道,我不能再失去你了,不然我是真得活不下去的。”闻雪听见妈妈沧桑的声音和岁月在她脸上刻的痕迹,一阵愧疚感猛然涌上了心头。闻雪答应她妈不骑自己的车子,但是却没有允诺她不骑别人的车子,这方面闻雪稍稍的狡猾了一下,不过闻雪不会像以前不要命地玩车,她要活着,至少她要在妈妈活着的时候不能死。
第一天的大学报到,第二天闻雪就出去了野了一天,借了一辆才认识的哥们的车,那哥们特豪爽的答应下来,不会想一个女人能把她车骑出什么不妥呢。
巧得很,闻雪看见有人在举行比赛,毫不犹豫地轰动引擎凑热闹,这比赛是专门为爱车的人布置的,路过的人,只要你有车,只要你够胆,都可以参赛。
闻雪看得热血沸腾,毫不犹豫地报名参加,几辆摩托停在了同一起跑线上,闻雪和蓝少不知道的是这次赛车使他俩交集,纠缠,此生羁绊。
裁判一声令下,闷声的引擎声震天吼地,车子像脱了缰的马窜了出去。
跑道是沿着山路蜿蜒而上,怪石嶙峋,有些险峻。闻雪降下了速度,从前几名落在了后面。她害怕了,退却了,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出了什么事,会让妈妈伤心,会让她哭。
闻雪不想看见妈妈哭,更不愿她恨她。
几乎是同时的,本来与闻雪并着的摩托见闻雪慢了下来,也跟着缓了下来。
闻雪戴着头盔的脸向他望了望,投去了疑问,但是对方并没有看自己,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两人就这么不快不慢地行进着,那人与闻雪的速度几乎是同步的。
行了好一会儿,那人似乎失去了耐心,加劲轰动了引擎冲到了前面去,后轮激起的尘沙让闻雪的眼睛模糊了好一会儿。
可是,那人又在转弯的地方又降下了速度,明显是等着闻雪赶上。
“喂!我说你是个假小子吧!”那人向闻雪大声吼道,夹杂着各种噪音,但闻雪还是听清了。
假小子?他看出了自己是个女的。
闻雪的沉默有些惹怒了那人,“你XX的装B啊,小白脸还敢来玩大爷们玩的游戏!”
嗯?没被戳破。
闻雪反应过来,发现那人落在自己好几步之远,正在疑惑,突然心头一紧,从后视镜上看到那人没预警地突然加速往自己的车尾巴撞过来。
闻雪转过车把想避开他,可是并没有发现地上不高不矮的石头,前轮撞在了上面,车子一打滑,把闻雪撞飞了好几米远。
闻雪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头受到了撞击,身体其他部位也因强烈的摩擦隐隐生疼。
几米之外的人看见闻雪还呆在地上装死,骂了一句,从车上下来走到了闻雪的身边。
头盔下的人一个呻吟也没有,“喂,你没死吧。”居高临下的踢了踢闻雪。
许久,闻雪吃痛地翻了几下身,那人见状笑了:“你还没死嘛。”
“你说什么?”蹲下了身子,闻雪不知从哪使出的力一把拉过他的脑袋,附在他的耳边:“救我,我不想死。”转而死死地拉着他的衣领拽住不放。
一愣,“妈的,你是个女的!”一把抱起闻雪骑上了车直往医院奔去。
蓝少的兄弟看见突然回来的大哥,还在前面抱了一个小子,有些吃惊。
“大哥!大哥!”的在后面叫个不停。
闻雪觉得自己做了好长的一个梦,只是头一直很疼,她真的很想睁开眼睛看看自己到底怎么了?失忆了?还是毁容了?
终于有一天,眼睛里进入了光线,然后看见了守在自己床边的男人,还穿着赛车服的男人。
“你还敢呆在这儿?”闻雪说得极其轻,却也近乎无情。
蓝少盯着她看,看得很仔细认真,闻雪脸上闪过一丝惊慌,“我,我毁容了?”被撞飞的那一刻,闻雪就想着有两种情况,一个是失忆,一个是毁容,如果要她选择,她更情愿选择前者,爱美是人之天性。
蓝少发出沉沉的笑,眼神黯淡,悠悠吐出俩字:“没有。”
闻雪一听整个人都松下了,还没几秒,又听见蓝少说道:“我觉得我对你有感觉。”闻雪莫名地望着他,眼睛不是冷漠,而是闪着认真的光芒。
“什么?你的意思是对我有欲望?”闻雪想得有些歪了,口快地说完当下就后悔了。
蓝少没有笑,反而更加认真:“你这么理解也行。”然后身子倾向前,充满邪气道:“我第一眼见你就像赛车一样有感觉,不如我们玩玩吧!嗯?”
这,这算是告白吗?但是这人明显在耍儿戏,闻雪一时头脑发懵,直呼头好疼,惊动了医生给她做了个彻底的检查,闻雪始终瞪着一旁悠闲双手抱怀的蓝少,却也细细地看了起来,沉思着······似乎在想着刚才他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