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节 what’s the importance for you?

作者: 红格子 字数:3761

  另徐墨竹诧异的是,她生病住院这件事那么久了怎么还没有班上的同学来看望她。

  是因为徐点点吧。她猜。虽然她很不情愿再想起来,但事实就是这样。同学们发现了请病假的徐墨竹,并询问平时跟她最要好的徐点点,徐点点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是因她而起的,便隐藏了事实的真相。

  呵呵,一只狗。

  巧克力长椅上一个弹着木质吉他的金发少年和听得入神身穿白色病服的长发少女。那少年的声音低沉又富有磁性,极度迷人的声线仿佛能将歌词的寓意表达得淋漓尽致。清澈但又深不见底的湖中央屹立着白求恩的石像,庄严又肃穆。巧克力色长椅边一颗已泛着微黄树叶挂在枝头的树枝上,能隐隐约约透过叶子瞧见几只灰麻雀娇小的身影,它们悠闲地闭上惬意地聆听少年的歌唱。

  少年停下扣动琴弦修长白皙的手指,那还依旧上下晃动着出现幻影的琴弦。世界安静了。灰麻雀也睁开了眼。

  “这玩意儿比那破钢琴好多了。”少女伸了个懒腰。“真好啊,惬意舒适的生活。”

  他将吉他轻轻安置在身边,扬起嘴角露出八颗整齐洁白的牙齿和标准迷人的笑容。

  “可是,我觉得你弹钢琴很好呀。”

  “你是说初二那会儿的钢琴赛?”少女翘起二郎腿表示不屑。“狗屁的钢琴。”

  “当时真是惊艳到了所有人呢,包括我哦。”少女皱着眉仰头鄙视看他。身体不由向后倾了许多。

  “右溪。以后,教我弹这个吧。”少女指了指他身边静静立着的木质吉他。

  医院白色大楼身后的湖边,又响起了低沉磁性的吟唱,荡漾在天际中,永不消停。荡漾着穿透云层,飞到更远的地方去了。

  “哎,如果白求恩的石像换成丘比特的就好了。”

  他“噗”一声笑了出来。“你以为这里是Lucky-star park啊,这里是医院,医院。”

  “噢,对哦。”她歪着头看那湖水中石像的倒影,石像同湖水一样荡漾着一波一波的。

  徐墨竹被佐右溪强行拉回病房后,整个人闷闷不乐地靠在床头看墙上的电视。佐右溪则一脸无奈地坐在她身旁。以四年的交情来看,佐右溪是知道的,徐墨竹讨厌束缚,向往自由。可是有什么办法呢,都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

  全国规模最大所开的分店分布最广的“skyfall”服装设计公司拥有上百万亿资产的老总——徐笙南。和拥有中美混血美丽容颜一直是有着高贵血统的贵族小姐——凯特•安德拉斯,忽然出现在了A市人民医院。

  这像个梦一样。

  她看到他们,惊喜不已,想抬起手来拥抱他们,但自己的右手被穿着制服的护士姐姐牢牢固定住将细细的针孔插入她的血管。

  “爸爸……妈妈……”

  身上穿着徐笙南量身定做的黑色西装更显得他身材的修长挺拔,脚上一双擦得发亮的皮鞋丝毫不沾上灰尘,仿佛可以清楚地映出人影来。干净清爽的短发里长出了几根银色头发,彰显出整个人的干练和格格不入。五官是怎样的精致与完美,回想起来,从一个美少年变成这样的一个成熟大叔会让多少少女暗自叹气和流泪。

  在徐笙南旁边挽着他手臂的凯特•安德拉斯,穿着十五厘米的水蓝色高跟鞋走着标准的猫步。一身天蓝色价格怎样也想不出的齐膝小短裙,细小的手臂上挎着一个Nike包,黑色顺滑的头发整齐地梳成优雅的盘发。西方人脸部轮廓线条有致和东方人与生俱来的身上散发淡淡古典气息的特点在她身上全都展露无遗。四十几岁的年纪在外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还会以为这是个刚二十出头的美丽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女子。

  凯特松开跨在徐笙南手臂上的手,挎着大步走向她。

  她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像抚摸小猫一样。轻声细语地说:“怎么了宝贝。”

  “还好吧……”徐墨竹脸上泛起红晕,她看了一眼护士姐姐,护士姐姐便识趣地退出了这个房间。佐右溪见状,背起自己的吉他与徐笙南友好地微笑点头后也退了出去。

  “好久不见我们宝贝,越来越漂亮了嘛。”凯特打量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越看越满意。她拉出床底下的木椅,皱了一会儿眉,但随后又舒展开来,保持着优雅的微笑和淑女的坐姿。

  “越来越水灵了。”徐笙南也满意点点头,笔直地站在凯特身旁,像小姐身边的优雅万能执事。

  徐墨竹红了脸颊对他们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对于这么久未见过面的自己的父母,她感到有些许陌生和距离。

  “妈妈,我想你。”徐墨竹伸出手要抱抱,凯特也伸出双手去抱她。但还没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甚至连彼此的衣服都没有碰到。凯特只是拍拍她的背。

  徐墨竹能清楚地看到她的脸上打了多厚的粉底,涂了多少口红。连身上那原有的体香都被浓烈的红酒和化妆品味道掩盖。身上一点能使她感到亲切的地方都没有。除了他们有血缘关系,不然她不会承认有这样一个妈妈。

  凯特会怕她把她脸上的装不小心抹掉吧。

  凯特会怕她身上的药味遗留在她身上吧。

  凯特会怕她把她自己的礼服弄乱吧。

  徐墨竹感到很失落。如果是别人的妈妈,早就熬好了鸡汤匆匆往住院女儿的病房里送,还会亲切地关心她问她身体怎么样,眼里满是焦急与畏惧,生怕自己的女儿有什么闪失什么的。

  可是她的妈妈呢,有吗?从小到大见面次数没上过十次的妈妈算是妈妈?有时候在路上擦肩而过的路人甲相遇次数都要比见过她的次数多吧!

  “对了,墨竹。爸爸有话跟你说。”凯特依然是标准的笑容,她向徐笙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说。

  “……什么话?”徐墨竹苦笑着望向这个英俊的男人。

  “嗯,墨竹。是这样的……”阴郁的眼睛里看不清什么,徐笙南用手滑了一下鼻尖,用低沉缓慢的语调道:“墨竹,爸爸已经和陆家的董事长谈好了,说是墨竹……到了十八岁就会和陆家的少爷订婚。”

  “什么!?”徐墨竹的声调拉长提高了许多。“订……订婚?”

  徐笙南眉宇间已经形成了一个明显的“川”字,他有些像犯了错但又不敢承认的坏孩子般狡辩道:“对,订婚。因为‘styfall’其中有一段时间经济低迷,所以爸爸不得不向陆家——中国最大的经纪公司借了一笔……”

  “所以你还不起就把自己女儿卖了?”徐墨竹大声吼了起来,她不敢相信原来只有电视剧上出现的狗血片段竟然也会出现在自己身上,也不敢相信她的父母竟然会利用自己的女儿来抵债。

  “不是的墨竹……听爸爸妈妈解释……这只是合约里……”凯特看不下去,也急忙站起来替他说话。

  “听个屁!我不听!不听!”徐墨竹大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更显她的脸色苍白。她用双手捂住耳朵,使劲摇着头。

  她希望能摇着摇着就能甩掉恶心的一切。

  “只是合约……只要墨竹和陆家少爷订婚一切都可以结束……你知道‘skyfall’是爸爸这一生的心血……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徐笙南抓住她捂住耳朵的细小手臂,试图让他的话能清楚传进她耳朵里。但她的手掌像是与耳朵结合了一般,死死堵住耳朵。

  “只要墨竹和陆家少爷订婚……‘skyfall’可以保住,墨竹也可以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啊对不对……”

  她哭着摆脱了抓在手臂上的一双秀藏苍老的大手,就像从杂乱的枯藤里挣扎出来一样。她从没这么放生大哭过。让所有人都听到她哭声里的悲伤:

  “你们都只考虑到了自己!我呢?我算什么?我是你们用自己血肉创造出来的傀儡吗?小的时候逼着我学钢琴我学了,逼着我参加钢琴比赛我参加了,你们说女孩子应该多学些礼仪我硬着头皮学了,你们说女孩子应该要学会自卫叫我参加截拳道社我学了,并且每天带着伤还要去学那些该死的课程,带着全身的伤挺着胸直着腰接见礼仪老师,带着伤头顶着个苹果或一本书走出T台上那些模特的样子……例假来了去截拳道还要被人打翻在地上肚子疼得要命……你们要求我成绩不能掉下全十我全照着做了!可是你们能为了我做什么啊!

  要求我那么多连抽出个时间回来看我都没有!!这算什么家啊!小时候我的痛苦你们根本不能理解我是有多孤寂!我以为每天像个疯子一样快乐就能忘记我也想像普通孩子一样有个温暖的家啊!

  小时候被天天关在家里学一些狗屁的东西以至于我什么朋友都没有你们看到了我多少次顶不住压力痛哭了多少次吗你们知道吗!?你们难道……难道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我的感受吗?”

  这天格外蓝的天空顿时暗了下来,所有美丽的一切都消失在了眼底,连病房里都暗了许多,那枝插在玻璃水杯里的鲜红玫瑰花逐渐凋零,吊瓶里的液体有气无力地一滴一滴砸下来又输进少女的体内。窗户上的窗帘不知何时结了一层蜘蛛网,但此时刮起了一阵微凉风,将这张网吹得如同破碎了的镜子般支离破碎。

  那只不怎么算大的黑色蜘蛛从支离破碎的网上摔了下来,我们无法听见她的吃痛叫声。

  “墨竹十八岁后要和陆家少年订婚,这已经无法改变。对于陆家少年的长相,我们是绝对不会欺骗宝贝的。”凯特淡淡地看着因激动而喘粗气的“宝贝女儿”,张嘴说。

  为什么……这句“宝贝”让她听着不爽啊。

  “呵呵,呵呵。”

  “What’s the importance for you?”少女抬起头,那闪动的泪花和满脸的疲惫与周围的环境传递出无与伦比的伤,“Money?Power?Self?Superior?”

  “You?”她又望着同样美丽的她。“Beautiful?Cheeks?Figure?Enjoyment?Ball?”

  “So sick.”如同看见恶心的蛆虫一般露出厌恶表情的少女,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少女拔掉插在血管上的针头,鞋也不穿就向外跑去,任由他们呼喊也不曾回过头。路上留下一地血痕。

  “I want to freedom.”

  为什么,为什么直到吴晟榛回来之后才让我直到这个消息,我还没有谈过恋爱啊……我还有大把美好的未来啊……我还有理想啊……这些……都要在不久之后结束吗……什么陆家少爷的,只想和吴晟榛在一起一个世纪的愿望……都要成为幻影……么。

  怎么让还没有谈过恋爱的她,跌进如此之深的深渊并让她挣扎痛苦不堪呢。

  “I just want to be with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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