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祭宗
“你们先出去！”烟诺跟及和俞佳说。
对烟诺这没头没脑的一句，俞佳吃惊地看着她，“去哪？”
烟诺把那把写满字的竹简放到及手上，“带上这个，出去后顺着烟泽下去的那条溪走，到山脚下能看到有座唯一的房子，烟泽在那儿。你们一起去找韩芯岚，这样找到克服珀蝶泪的幻性的时间会大为缩短。你们也可以最先得到治疗。还有，记得带些珀蝶泪走，出去后，烟泽他们知道怎么让它恢复活力。”仿佛一切都早已想好。
“你不走？”俞佳问。
“我在这儿等你们回来！”烟诺说。
“现在，你在这儿也做不了什么了啊！”俞佳很明显不放心，想要带她一起走。
烟诺笑了，也许真的只是自己傻，但她也愿意欺骗自己。她总觉得凌桐还是凌桐，也许他看到的有些变化，但是他本身是没有变的。而他现在做的这些，都是有原因的。所以，她一定要知道他在做什么，她可以帮他什么？“我有事情做！我再次进来的时候就做了足够的准备！”
他们说要离开的时候，珀蝶没有任何反对，这是她现在最想要的结果。站在幻灭之路的这端看着他们离开，凌桐忽然走到及的身边，耳语了几句。及的脸色快速闪过震惊、疑惑，又快速归于平静。
看着三人的背影消失在洞口，珀蝶终于露出了笑容。凌桐就一直愣愣地看着洞口，迟迟没有离开。即使是这样，看到再次走出来的烟诺，他还是吃惊了一下下。他以为她是会离开的，而且不会再回来。
珀蝶的笑容更是凝滞在了脸上，不知道以怎样的方式收回。
“你怎么没……？”凌桐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很镇静。
“我有说我要走吗？”烟诺很轻松地说。背着她的背包向谬修屋子走去，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既然仪式已经完成了，你们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你们应该过你们自己的生活了！从现在开始，你们的生命不需要只停留在十八到二十八岁。你们也要开始寻找和外面的世界融合的渠道，摆脱珀蝶泪的束缚！”凌桐站在竹楼上对着所有的村民说。珀蝶只是微微笑着站在他身旁，不说话。
村民们脸上并没有欣喜，有的只是疑惑和怀疑。还有望着珀蝶期盼的眼神。在他们心目中，最权威的发言人当然还是珀蝶。
终于，珀蝶说话了，“确实，我们终于等到他来了。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的使命真正终结了。我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和他一直呆在这儿，就是最完美的。当然，如果你们想要出去，和对待外面进来的人一样，我不会阻拦。原则上，这条路是不能告诉大家的，一直以来，我只是被逼告诉过一个人。”
珀蝶看了看站在远处的烟诺，继续说，“但是，现在既然他已经留下来，而且和我成婚了，我想，应该可以告诉大家了。我们村子与外界相通的路是从‘幻灭之路’进入那个山洞，里面那面墙上有一块凸起的蝶形石头，按下它，就会有通向外面的路出现。但是，这是单向机关，从外面是没有按钮进来的。要回来，只有从珀蝶峰顶！你们可以自己考虑！”
大家都面色沉重，不知道何去何从。当祖祖辈辈的信仰忽然卸下，整个人仿佛都空了。不知道能做什么，该做什么，甚至该期盼点什么都不知道。而那个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世界，是那么陌生，比起那点好奇，更多的是恐惧。
“不行，你们还不能走！”看大家蠢蠢欲动的表情，烟诺忍不住大声说。
本身，这个村子里的人，除了缪脩，都对烟诺没什么好感。或者应该说，他们对所有外面来的人都本能地有些敌意，只是凌桐例外。即使表面看起来，他们对外面来的人很宽容了。所以，被烟诺吸引过来的视线，都有些怒意的，仿佛不满着烟诺对他们的干涉。
“你们现在不能离开珀蝶泪！没有它，你们没办法生活的。”烟诺说道，即使没多少人相信她的话。
第二天，还是有几个比较激进胆大的人出去了。
“你们数百年来等待的使命，还有等的人的特征，是谁告诉你们的？”烟诺一边翻着缪脩家的竹简，一边跟他说话。
“一辈人传一辈人！”缪脩说。
“你们都深信不疑？”烟诺问。
“有什么好怀疑的？我们所有人都这么信。”缪脩说。
想想确实是这样，在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的时候，出现的另类才是最大家眼中不正常的那个。“那你们传下来的，有关于使命终结的吗？”烟诺问。
缪脩摇摇头，“从来没有人想过，要是我们等的人真的出现了，后来要怎么样。”
烟诺疑惑地看着缪脩，“那为什么凌桐说仪式完成了，你们的使命就终结了？”
“因为珀蝶说，我们的祭宗指示，只有现世珀蝶与到来的转世雨神完成成婚仪式，也就是正式成为夫妻，大家的使命才终结！”缪脩说。
“祭宗？”烟诺问，其实心里大概能猜到，大概就是古时候的祭司之类的。
“嗯，只有珀蝶才能见到他。每一世的珀蝶是上一世的珀蝶死去时出生而且有珀蝶泪的香味的女孩。只要我们等的人没有出现，珀蝶就会和祭宗成婚，他们的孩子就是下一任祭宗。遇到大家不能明白，不能解决的问题，都要通过珀蝶，让祭宗用他独特的能力得到答案。”缪脩说。
而这些，让烟诺越来越觉得，他们完全就是一个变相的宗教。也许，也可以称之为他们独特的文化。
虽然一直很想知道凌桐在做些什么，烟诺却总是几乎看不到他在哪儿。现在这种情况下，要去珀蝶的家里去找凌桐确实很奇怪。但是，烟诺最终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走到珀蝶的房门前。在心底自言自语，“看看他就好，看看就好！”
仿佛很给她面子，房门虚掩着，刚好能看到凌桐。他低着头，微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凌桐起身，准备往侧面房间走去，一阵清风吹过，竹门嘎嘎作响，引来了凌桐的视线。烟诺一惊，躲闪不及，与凌桐的视线撞个正着。
凌桐略显诧异地看着烟诺，烟诺慌忙开口解释，“我只是……”还没说完，凌桐用手捂住了她的嘴。示意她不要说话。
看凌桐仿佛要做什么，烟诺死活不肯离开。没有办法，凌桐只好带上她一起。
在珀蝶的竹楼底层的一个角落里，有个伪装得很完美的地道入口。看来前面这一段凌桐已经不只一次来了，显得相当熟悉。后面的路，就走得相对比较慢了，慢慢地摸索着。渐渐地，能听到说话声了，两个人停下了脚步。
“可以让他们出去吗？”珀蝶的声音。
“你希望他们出去吗？”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
“你是祭宗，这是你决定的，怎么又问我？”珀蝶有些生气地说。
对方却不以为然，“雨神回来了，祭宗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我可以出去了吗？”
“你……”珀蝶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了？从小到大，我就只跟你一个人接触，如果他没出现，至少你会是我的妻子。现在你倒好了，我还要继续呆在这里吗？”祭宗说着这些，语气却不沉重。
“你是祭宗，是回答问题的，不是问问题的！”珀蝶说。
“我是祭宗，但是，我没感觉到我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只是别人这么叫而已。我一直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要我回答什么？”祭宗说。
烟诺心里叹了口气，这就是传说中的祭宗，原来也不过是个悲哀的人。
为了不被发现，他们不能继续呆在这儿，沿着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