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总有意外
不知道李俊昌总体来说算是冷冷清清的住院期间，他是怎么样想通的。可以确定的是，大家并没有好心的给他找来心理医生，所以，他自愈到哪个程度，确实是个未知数。只是从他的实际行动上来看，预期还是不错的。
“我不会再用这么蠢的方式来挽回她了。但是，我的固执不会改变，我会在柠弦市默默地等她。”这是李俊昌走之前，让烟诺转达给忆汐的话。
送走了这个大神，凌桐也着手于他自己的收尾工作了，“今天，我们去最后一个地方。”车上的凌桐对忆汐说。
“哪儿？”忆汐问。
“你猜猜看！”凌桐仍然开着车。
“嗯……”忆汐真的认真想了起来。从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树让忆汐灵光一闪，“我知道了。”六年前让凌桐和许梧相遇相知的老梧桐，他们还从没有一起去过。忆汐纳闷儿了好久，今天，终于轮到那儿了。
“想到了？那也不要说，保持神秘性！”凌桐从前座的反光镜中看到忆汐的笑脸，知道她想到了。
对于凌桐的说法，忆汐嘴里发出‘嗤’的一声，“就两个人，两个人都知道了，还要神秘性？”
“心理暗示！”凌桐神秘地笑笑。
忆汐无聊地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忽然，听到哗哗的雨声。“下雨了么？”她睁开眼睛看着窗外，阳光灿烂。随后，钢琴声出现了，她才想起来，烟诺曾经很喜欢放这曲子，每次都让她以为下雨了。
“还记得这曲子吗？”凌桐微微笑着。
“一个人的雨！”忆汐继续闭目养神。
“这是这么多年来，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凌桐轻声说，眼睛继续看着前方的路开车，仿佛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忽然，忆汐看着凌桐，“你是忘不了六年前的那个许梧，还是忘不了那时候许梧留给你的那份特殊的美好的感觉？”变相地再次问出了这个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
并不意外的，还是没有答案。凌桐仿佛没听到，默默地开着车。车内，只有悠扬的琴声和清晰的雨声。
从老城区开到这北山脚下的别墅区，还真是需要耗费些时间。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看着这套漂亮的别墅在这儿空着，仍不免觉得有些浪费。“你怎么不住这儿？”忆汐的问题脱口而出。
“张妈走了，我爸妈常年在国外，我一个人住在这儿多凄凉啊。”凌桐像是在调侃自己一样。
“这棵树会一直守在这儿的。”忆汐抬头望着这粗壮的老树，与其说是安慰，更像在许愿，满眼虔诚。她去过梧桐林，也见过很多苍劲古老的梧桐树，却没有任何一棵有这棵树这么有韵味，当然，这是心理因素使然。
凌桐被她虔诚的样子触动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初。“知道吗，这六年来，这棵树的存在是我坚持等下去的唯一信念。它也一直提醒我，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凌桐也望着这忠诚的老树，同样虔诚无比。
忆汐移动了视线，看着凌桐，眼神中竟有些难过，“过去的就不能放开吗？你要永远被困在那段回忆里吗？”
“你觉得那些都不重要是吗？”凌桐轻声反问。
“不是不重要，但是，人要向前看啊，回忆不能支撑起未来。”忆汐有些激动。
凌桐不说话了，眼神迷离地看着忆汐，慢慢像她靠近。忆汐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紧张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终于在她急剧升温的脸前停了下来，耳旁传来飘渺的声音，“为什么有时候，我觉得你不是她？”
忆汐浑身一颤，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她忘了，这儿不是平地，凸起的老树根让她狼狈地摔了下去。凌桐也是一惊，但已经来不及了，伸出的手，抓住的，只有空气。
“怎么了？摔伤哪儿了？”忆汐泪流满面的脸让凌桐有些急了。
忆汐只是傻傻地摇头，眼泪还是不停往下掉。
凌桐只有自己看。看了看她的手臂上有一大块檫伤，“是这儿吗？”凌桐轻轻指了指。
忆汐还是摇头。凌桐只好继续看有没有其它伤口。阳光中那淡蓝色的星星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凌桐这才注意到，忆汐手腕上的水晶梧桐果只剩下了一半。皱了皱眉，蹲下身子，认真地在这一地枯叶中寻找那半颗梧桐果。
泪水模糊的双眼看着凌桐认真寻找的背影，心里更难过了。“够了，别找了！”忆汐忽然大声叫到。
凌桐回过头看了看忆汐，继续寻找着。“我说别找了，那不是你送的那个。这是玻璃的，我按照烟诺那条仿的。”
凌桐愣了愣，然后继续低头找。
忆汐急了，过去拉他，吼道：“我说那是假的，假的！”
“但是它对于你也是有意义的吧？何况它几乎以假乱真！”凌桐低声说。
忆汐不说话了，看着凌桐继续找着。终于，凭着它折射的光线，找到了这半颗梧桐果。
“你故意的，是吧？”忆汐直直地看着凌桐问到。
“我只是为了做最后的确定。”凌桐把这半颗梧桐果放到忆汐手上。
完全说开了，反而无所畏惧了，“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忆汐檫干了眼泪，平静地问。
“从一开始，但在刚才来的路上我才基本确定。你没注意到我放在车子前面那很旧的白色MP3吗？”凌桐也平静地说着。
“看到了，没问。”忆汐说。
“如果你是她，你不会问，也不会没有任何反应。因为这是她六年前送我的。”凌桐说。
“早就怀疑我了，为什么要陪我玩这一个月？”忆汐轻轻笑了，像在笑他，更像在笑她自己。
“你问过我，喜欢的到底是许烟诺，许梧还是许忆汐？我自己也想知道。我想看看我会不会喜欢上带着许梧的回忆的你。”凌桐说。
“结果是没有，对吧？”忆汐的脸上的笑容扩大了。
凌桐点点头，“我现在确定，我喜欢的，不是许梧那个名字，也不是那段回忆，是那个人。”
忆汐大笑了起来，“哈哈……可惜啊，她永远都不会信的！”好像是要用这满是自嘲的笑来麻痹自己。可是为什么，笑着笑着会有眼泪流下。
“我会让她相信的。”凌桐认真地说。
忆汐看着他，“今天这结果，你早就料想到了吧？但是，你料想之中，这个时候的我应该特别高兴吧？因为我是烟诺最好的朋友啊。”
凌桐笑了笑，“但是，现在的你并不开心！”
“因为……我似乎对你动心了！”忆汐笑了，痛苦地笑了。
凌桐有一瞬间的震惊，然后愧疚，无措，终归于平静。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吐出什么词，挣扎到最后，只是低声说：“对不起！”
“没有谁对不起谁，导这出戏的时候，烟诺没想到，你没想到，连我自己也没想到。”忆汐苦笑着。
时间倒回到忆汐到夕海的那天，如果有人的选择改变，是不是一切就会不一样。只是，覆水难收……
“你怎么来了？”烟诺小声问道。
“你大半夜打电话来，哭得稀里哗啦的，我能不来吗？”她说。
“好……我背后的那个人，就是凌桐。现在开始，你是许梧。”烟诺在忆汐耳边说。
“啊？他会信？”忆汐有些不确定。
“他看到了你手腕上这个链子，已经动摇了。”烟诺说。
“好，我陪你们玩玩！既然你不确定承认自己是许梧后，能不能决绝地打断他的念头，那我来帮你。”忆汐笑得很开心，像找到了一个刺激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