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能量化的明天
早晨微风中的这一丝丝凉意，似乎预知着秋天即将到来，但是，急匆匆赶着上班的人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感受这份善意。
看到远处的公交慢慢驶来，站台上的人们都整顿了一下还有些混沌的思想，准备上公交。站台对面的街道上，一个身子略显单薄的男子，在对面蠢蠢欲动的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后，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随着公交的靠近，他焦急地往靠近站台的地方跑去，希望能上到那辆公交。但是，在他跑到人行道时，那辆公交已缓缓发动，开始前行。
跑到人行道中间时，他忽然就倒了下去，没有了意识。他追的那辆公交在他倒下的那一刻右转，没人知道有个人为了这辆车上的某个人而倒下了。正在等红灯的白色轿车里的穿着黑色小西装的知性美女看到自己车前倒下一个人，急忙下了车。
“喂，你怎么样了？喂？”她拍了拍他的肩。这时，周围围着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她转过头叫了声：“麻烦打一下120！”也有人很积极地配合。
随后探了探呼吸，触了颈动脉搏动，确定需要心肺复苏。从开始学医到做医生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遇到的真正意义上的需要做心肺复苏的人。在这个时候也顾不了什么了，开始人工呼吸和心外按压，几分钟后，救护车到的时候，总算是让他的生命体征明显了，由医护人员高级心肺复苏。
当救护人员把他搬上上车过后，有人才注意到她，“韩医生，是你啊！”正好，救护车是夕海市中心医院的，也就是韩芯岚在的这家医院。
“是啊，刚好遇到。”韩芯岚笑了笑。
这个时候并不适合寒暄，说了这么一句，救护车上的人员就先离开了，韩芯岚开着自己的车到了医院。
夕海市中心医院，说起来也历史悠久了，但是，它绝对是气势恢宏的现代建筑。如果说薄山脚下有什么醒目的建筑，就一定是这座医院了。
医院自然由来已久。估计在很遥远的以前，它也曾叫医馆吧。总之，它源远流长地存在下来了。而且，最初兴办夕海市中心医院的时候，它在老城区的郊外，不知道当初是谁那么有远见，圈出了一大块地留给医院。使后来改建医院时，新建起两栋住院大楼，一栋门诊大楼，一栋行政楼，一点地皮压力也没有。甚至还有些空间规划出来建些小花园，还建起了一个三层楼的小食堂。再看看几栋住院大口半环绕着的空间里那巨大的喷水池，这绝对是个不容易让人讨厌的医院。
下午，韩芯岚遇到急救科的小汪，韩芯岚就想到早上那个人，“他怎么样了？醒了没？”
小汪当然知道她说的谁，早上去接病人的时候，她看见韩芯岚的。她很无奈地说：“醒了！但是他稍微好点就要出院，劝他做检查他也不做，家人也联系不到。现在怎么还有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啊？”
韩芯岚想了想，“他在哪个病房？我去看看！”
小汪告诉韩芯岚过后忙自己的事去了。韩芯岚查房时顺便去了到现在还不知道名字的那个男子的病房。
感觉到门口有动静，他就一直看着门口，看是谁要进来。门口轻轻开了一个缝，阳光懒懒地从缝里溜进来。随着门慢慢地被推开，浑身被阳光倾洒着光辉的人影终于出现在眼前。
“白衣天使是指医生还是护士来着？”他有些疑惑了。
看着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睛，韩芯岚笑了笑：“你没睡啊？”
在这暖暖的光线中，这个笑容，让他迷醉了。抽出自己的不断飘远的思绪，他愣愣地问到：“你是？”
韩芯岚这才意识到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应该先自我介绍。“我是这个医院的医生，韩芯岚，今早上你晕倒在我的车前面。”
“这么说是你救了我？”他问道，心里有点小兴奋。
“虽然是这样，但是这不是你这个逻辑推出来的吧？”韩芯岚轻笑着说。
“呵呵……结果一样就行了嘛。”他有点傻傻地笑。
“你叫什么名字？”韩芯岚问。
“对了，我忘自我介绍了，我是许烟泽。”现在的他，真的像个小孩一样，有点懊恼无措。
看他小可爱的样子，韩芯岚的心情莫名地变好很多。毕竟医院总是个有太多的生离死别的地方，里面的气氛总是有些压抑的。几乎不会有人在医院能真正开心吧。
“听说你不愿意做检查，为什么？”韩芯岚看着他，就像个小弟弟一样，虽然事实上不一定如此。
“我知道自己什么问题，检查了没多久，不用检查的。”许烟泽低声说，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你是哪个科室的？”
“心胸内科，怎么了？”韩芯岚问。
许烟泽听到后，开心地笑了起来，“看来真的是有缘，注定了我今天倒在你的车前吧！”
“你说什么？”韩芯岚听得云里雾里的。
“我是先天性主动脉瓣狭窄，因为我一直不太爱动，它也一直很沉静，没有任何症状。所以一直不知道它的存在，有时觉得头晕心慌，也以为只是体质太差，贫血，没在意。到十七岁了，我妈妈偶然想起来带我去做了一次全面检查才发现的，那时候都已经比较严重了。然后我妈妈就坚决让我上医科大学，不过我是一点兴趣也没有。最后，我们各自退让了一点，我读了医科大学的非医学专业，唯一的收获就是对我的病有了比较深一点点的了解。”许烟泽认真地说。
“一直在加重？”韩芯岚听后有些担忧地问。
“嗯，不是大多数都会进行性加重吗？我好像不是例外。”许烟泽很淡然地说。
“再检查一次吧，以前没多大症状你可以不管，这次昏倒说明它急剧恶化了，不容乐观！”韩芯岚劝道。
许烟泽看着韩芯岚担心的眼神，莫名升起了一些满足感：“好，你让我做我就做！”
“先通知你家人吧！”韩芯岚说。
“不用。目前来讲，我的家人只有我的妈妈，不在这个城市。我不想让她太担心，现在还没你们严重，我自己能应付！”许烟泽说。
韩芯岚不再多问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顾虑，她能理解。只是，从心底觉得，只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检查的结果似乎在意料之中，又在预想之外，结果太过于残酷，韩芯岚站在许烟泽面前，看着他，过了好久，才艰难地说出结果，“如果不特殊治疗，不出意外的话，还有三年左右！”
许烟泽反应了一下，淡然地笑了笑，“是比我预期的快，但是也算长了！”
“做手术吧！人工瓣膜置换术成功率很高的。”韩芯岚说。
“手术死亡率有多大？具体的。”许烟泽笑了笑问道。
“低于5%”，韩芯岚很久没觉得说官方数字有如此吃力了。
“也许，我就撞上这5%了呢。”许烟泽说。
“不会的！”韩芯岚自己都知道自己这句话有多主观。
“好了，检查完了，我该走了！”许烟泽说。
“你应该尽早治疗，不要放任它发展了！”无论是从医生的职业角度上讲还是从朋友的立场上讲，她都希望他能配合地治疗，不要把他的未来限制在三年。
许烟泽对着韩芯岚笑了笑，“放心吧，迟早我会回来的。我只是把我该做的事做了，我会很坦然地和那不到5%的几率堵一把。况且，我还需要筹手术费呢。”
韩芯岚无言以对，她没有立场左右他的决定，干预他的选择。她能做的只是作为一个医生给他忠告和建议：“那你每个星期来复查吧，不要让它的恶化速度再超过预期。还有，随身带着药，也许，以后心绞痛的发生几率会很高！”
“好，我一定把你的话当圣旨！”许烟泽保持着他轻松的语调，不忘调侃一句：“我会想你的，我的救星美女医生！”
“跟你好好说呢，别跟我不正经！”韩芯岚严肃地说，其实真的心里没有表现的这么严肃，毕竟，对病人来说，心态好也许是最重要的。
她拿出手机来，“说，你的电话号码！”
许烟泽乖乖地报出自己的号码，立刻，他的手机响了起来。韩芯岚挂了电话，“这是我的号码，有什么情况要及时通知我！”俨然，她已经把他当作了朋友，或是家人。
许烟泽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笑着说：“我一定会没事常常骚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