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是我的运气太好了还是太背了点，游戏的最后我竟然险险地胜出了。
当那个小丑向全场宣布表演结束，观众退场时，我看见江忘华站在原地，一直看着我这个方向。他的表情，我看不是很清楚，想必，他也是如此吧。
小丑拍拍我的头，向我眨眨眼睛，示意我到后台去领奖品。
我点点头，又转向江忘华的那个方向，尽管他可能看不清楚，我还是笑了笑，尽量大声的说：“等等我，十分钟就好~”
然后莉莉就扯着我的头发将我拉了下去。
说到这里我补充一点——那只叫莉莉的猴子在我上舞台以后，只要有空闲，就骑在我的脖子上，两只手抓起我的头发，当方向盘一样只是我走来走去……
通过舞台中央的那扇门，我在小丑——以及莉莉——的带领下进到了这架马戏团的后台。
后台比较昏暗，空气中有淡淡的动物的气味。想必化妆室后面就是管动物的地方了吧。
刚才在舞台上的演员此刻也大多数卸下了妆容，脱去了亮闪闪的演出服，换上了普通人的衣服。
“Congratulations~（祝贺你啊~）”
我循声望去，是刚才的那两个年龄较小的演员。现在它们卸下妆了，没有褪去稚气的脸上，印着淡淡的红晕，在昏暗的灯光中依然依稀可见。
我对他们到了谢，本来想再停留一下的，结果莉莉使劲的车了一下我的头发——先我这辆人力车性能不好，不听使唤啊！
我轻呼出声，暴露了这只猴子的暴行。
领路的小丑注意到了，转过身来：“莉莉！小诺小姐可是我们重要的客人啊！”
我瞪了莉莉一眼——听到没！下手轻点……
等等，那个小丑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还有他那个语气，好想跟我很熟似的——对了，那个声音，不会真的是……
小丑轻笑着，摘下了大礼帽——一头棕黑色的头发。他拉开小丑服装的拉链，一些海绵，纸团掉下来，还有一个半圆形的枕头一样的东西。他又把裤子脱下来，里面是一条运动裤，一样有很多纸团和海绵。当这些东西清理完后，本身很是肥胖滑稽的小丑立刻缩小了好几圈，宽大的小丑外衣松松垮垮的大落在他的肩上——
“啊！Ilario！你又把这里弄得这么乱！这次你自己把这儿给我打扫干净！”
一把扫帚打上了Ilario的肩，他大叫着，声音恢复了本身的低沉，不过因为刚才的变声，多多少少对声带还是有所损伤的，所以此刻他的嗓子有点沙哑。
他举着两手，做着投降的手势：“啊啊，知道了，Boss……你轻点，啊呀！”
周围的演员和工作人员看到这一幕，都笑了。我无奈地叹口气，也跟着笑出了声。哦，忘了，一起笑的还有我脑袋上的那只猴子，莉莉。
“莉莉！”那位Boss的声音响起，莉莉在我脖子上立刻一僵，“马上回到你的笼子里！”
说着，Boss用手中的扫帚打了打他身旁的一个笼子里，发出“当，当，当”的响声，莉莉忙窜下我的肩膀，奔紧了笼子里，乖乖的被锁起来抬走。
“真是的，”我这才看清楚那位Boss——一头红发，扎成马尾辫，尖瘦的脸，未着妆。随意地穿着一件衬衣，，袖子挽到肘上，下身穿的是一条黑色的休闲裤，然后是运动鞋——很干练的女人：“一个二个都不让人省心。”
他说的是英语，想必不是本地人吧。
他的目光扫到我，立刻露出了笑容：“啊，你就是今天的幸运儿吧~”他向我走来，然后，伸手掐了掐我的脸：“好可爱呀~今天的幸运儿竟然是中国女孩子呢~”
我已经成功的被他石化了，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位美女大变脸——刚刚还是那种干练的女强人，现在却立马像个友好的大姐姐——
“那个……”
“哦，我叫Davil，中文名叫陆欣~”
Devil？恶……恶魔？……
那个女人象是看出来了我的疑惑一般，挑了挑眉毛，毫不在意的说：“Davil，D，A，V，I，L。”
Ilario在我旁边，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诺，你别在意，Boss她就是个中国迷……啊……”
Davil将Ilario的手掐离了我的肩膀，一脸的热情……还有兴奋……
“啊，呃，你好，”我点点头，“我叫曾诺。”
“小诺是吧，”Davil眼睛里泛着奇特的光芒，我想此刻的话，连Ilario那般星辰似得蓝眼睛都比不上的闪亮，“有没有兴趣一起喝杯咖啡？”
“喂！？Boss，你这像老男人在向妙龄少女搭讪……啊……”
“抱歉，我想我该回去了。”虽然有点看不下去Ilario如此受虐，但想到江忘华那副反常的样子，我还是拒绝了，“我的……”我停顿了一下，“我的，朋友在等我……”
“你不用担心Hymir，我已经给他打电话了，约他四十分钟后再去你们约定的地方接你。”
“诶？是吗？”再想想江忘华那个样子，算了,Ilario是他的旧识，听他们俩说话的口气，虽然有些奇怪，但应该是老朋友吧。而且，偶尔也要让他等一等，“那好吧。”
“感谢上帝~”Davil挽上我的肩，将我挎得紧紧地。
看来Davil真的很喜欢中国的东西啊……
“那等我两分钟，我把脸洗了……”
Ilario挥挥手跑开，我才注意到他那张滑稽的脸，不知不觉的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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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l介绍的咖啡厅很独特，就在马戏团的帐篷不远处，一条有着意大利风情的船上。
河风吹来，甚至有些冷。Davil很激动的问东问西——从中国的节日啊，文化啊，问到了茶叶啊，馒头啊，甚至还刨根倒地的问中国的插座长什么样，我站了水在桌上画着，他又问为什么长这样，我却被问住了。
“啊啊，什么时候可以亲眼看看啊！”
Davil用手指着下巴，侧着头看着大运河的水面，桌上灰暗的橙色烛光映的他面如瓷器。他的脸色有些落寞，有些遗憾。
“你还没去过中国？”
“嗯，没有。”他扯扯嘴角，撑着头得手伸出一根指头，指了指坐在我身边的Ilario，“所以才认识他的，在汉语学习班。”
我放下手中的杯子：“你会说汉语？我怎么……”
“他汉语太好了，不敢告诉别人他学过呢……哎哟……”
“我好象没某人有天赋，是语言都学的会。”
这会换我惊讶了：“你是说，Ilario所有语言都学会了？”
“也没有那么夸张啦，”Ilario挥挥手，也下一口咖啡，“不过是为了生存下来罢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Ilario褪去了以往的随性。甚至有些时候是浪荡，不羁。此时的他，目光深沉，好看的蓝眼睛中全然不见了那些闪烁的星辰。可以肯定的是，现在的这个Ilario，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Ilario。
而Davil也正视着他，眼神很冷静。
这一刻我才发现，有些原本我以为已经很熟悉了的人，忽然间会变得不熟悉；有些你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也会有一谁建的似曾相识是怎么回事。
就像此刻的Ilario，我不认识他，刚认识的Davil，好像挺熟悉，而此刻的他，也像陌生人一般。这种感觉让我突然觉得很孤独，心里空荡荡的，这种空虚感，让我觉得很冷。
我也没有注意到自己打了个寒战，当Ilario的外套披在我的身上时，我才反应过来。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Ilario站起身，“我送你过去。”
“那今天只能到这里了呢~”Davil朝我眨眨眼睛，拿起我放在桌上的手机，输了一个号码，然后换给我，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回头联系我。”
气氛又恢复了，仿佛我先前的感觉都是虚假的，只不过是犯了个困罢了。
说道犯困——“啊——”我打了个大哈欠。
Davil笑了笑：“啊啊，看来真的是太晚了呢，我们的小妹都困了~”他又想起什么似的，从兜里摸出来了一个手镯，是刻有精美威尼斯风格的宽形手镯。他伸手恨过小咖啡桌，为我戴上。手镯的口发出“咔”的脆响：“好了，这会是今天答应要送的礼物哦~也算是我送给我的中国妹妹的见面礼吧~”
我看着手镯：“谢谢，很漂亮。”
“喜欢就好~”Davil跨上包，“今天就到这儿吧，走的时候记得提前告诉我，我请你喝你的那位朋友吃吃饭~”
“这……”
他立刻堵住了我下面的话：“怎么？这点面子都不给？”
我忙摇摇手：“怎么会！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言为定。拜拜~”
我笑笑，摇摇手。Ilario揽过我的肩膀，我忙躲开，但是他挽得紧：“夜里风大，这一样暖和点。”
他声音又恢复了初见时的那般像天鹅绒似的，我像是被催眠了一样，没有在躲开。
就这样，一直走到你那条我和江忘华约定的暗巷。
而暗巷里没有人，没有贡多拉，更没有江忘华。
有的，只是一声枪响，之后Ilario护着我躲在一堵墙后面，然后是跑进暗巷的人影。有两个，一个的声音和江忘华的一模一样，那个声音的主人对另一个身影说：
“够了，Zoe，你究竟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