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我是多想了。
只是猛地,胸前一股力,身后半开的“门锁”发出咔嗒一声,门打开,我倒下。幸好地上铺的地毯很厚,要不这一倒还不痛死!
江忘华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由于是背光,我的房间又没有开灯,他那双深绿色的眼睛此时像是两重鬼火,又像是狼的眸子,闪闪烁烁,好不诡异。
“这是今天的笔记,抄完一边附加一篇心得,明天交给我。心得要当论文写。”
说完,他回身,浅黄色的头发画出一道让我心碎的弧度——还要写论文?
夜晚,窗外的大运河上讲建筑物的灯光反射,微风微漾,贡多拉晃晃悠悠划过,带过一片片的波纹,瞬间,姿态各异的灯光,立刻变成了点点金鳞。
我想起了一个词:镜花水月。
水面上的灯光就如同镜子中的花月,很漂亮,比原物更漂亮。但很脆弱,也很虚伪。他们是幻境,意志薄弱的人的幻境。
有时候我真的在怀疑,和江忘华认识以后的一切究竟是不是我打盹做的一个白日梦。潜意识里,我觉得,如果有一天醒了,发现一切都不存在,我可能会很伤心很伤心。
摆在眼前的是一些笔记本和资料。
江忘华的字写得很好看,像英文的花体般飘逸,又有种剑削过的坚硬。
我看过他的笔迹,并结合资料理解后,开始腾笔记。我有意无意间,摹着他的字。像是在保留着什么。
卧房的灯光本身并不亮,加上桌椅并不适合学习,我感觉身上很痛。
但是窗外的风有些凉,吹在脸上,心就静了下来。
夜渐渐深了,我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疲倦。最近的睡眠规律有点紊乱,常常在不该睡着的时候睡着,该睡觉的时候又比那些时候清醒。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小诺,休息一下吧。”
我一惊,看向身后的江忘华:“你怎么还没睡?”
他把手上的一盒牛奶放到我桌子上:“睡不着。”
我心下暗暗好笑,明明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还说不困。但心里还是很温暖,我摇摇头:“等把这个写完,很快就搞定了。”
他看看我的笔记本,想要打一个哈欠,又想起什么似的,硬生生的吞了回去。结果两只眼睛开始翻眼泪,眼眶和鼻头也红了。他慌忙的眨着眼睛,吸着鼻子。看着我憋笑的样子,丢下一句:“早点休息。”就匆匆出了门。
待他把门带上之后,我笑出了声,然后我听见了门被狠狠地敲了一下,忙做收敛。
想不到他还有这么可爱的时候啊~
明明是内疚,却理直气壮的;明明是困了,却硬要说不困;明明想打哈欠,为了面子还生生的憋回去。
不知不觉间,我脸上浮现着笑意。
我回身,看见桌上放着的牛奶,盒子上有淡淡的湿掉的痕迹。我伸手,触到牛奶和尚暖暖的温度。又看向门的方向,心里除了温暖,还多了一种甜蜜。
第二天的研讨会是两场,上午一场,下午一场。
下午开完会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把笔记本之类的放回房间之后,江忘华问我要不要出去走走。我当然是举双手赞成,昨天晚上的事我们默契的不再提起,也就算这样化解了。
江忘华带我来的餐厅叫Osteria Bancogiro。
是当地很有名的地方。
我们乘坐的贡多拉停在餐馆门口,回头,可以看见岸前一排贡多拉,晃晃悠悠的在水面上。每只贡多拉两边有几根木桩,加上贡多拉尖尖的船头船尾,看上去十分壮观……
我们走进餐厅内。餐厅内的光线并不是十分明亮,甚至可以说是昏暗。有一瞬间我甚至以为这里是德国的那种葡萄酒酒窖。
土色的柱子连着天花板,低矮的天花板是一条条有弧度的天穹。在柱子的角落,有几盏黄色的灯光照明。桌子基本上都是两人的,很别致。角落里,还有方葡萄酒的架子。背景音乐是大提琴的独奏曲,配上这个精致,十分有氛围。
江忘华看了一下这里面,就带着我出去了。我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一位服务员迎上来,江忘华就用意大利语和他交谈,才谈了一两句,我就发现服务员有些暧昧的眼神——是我想多了吗?
江忘华倒是笑笑,摇了摇头——其实我有点希望他点点头,我一定是昨天没睡好——服务员就理解的点点头,领着我们到外面的露天餐桌旁坐下。
将王华拿着菜单说:“这里是靠着大运河的位置,晚上夜景很美的。”
我转过头看向餐厅的对面,果然是大运河。
同时,有过河的风吹来,又清新又凉爽。
“想吃点什么?”江忘华将菜单一到我面前:“他们这里的汤团很不错,还有黑意大利面。下面有英文。”说着,他隔着一个桌子帮我翻开菜单,指着每一种是武侠的英文。
我点点头,随便翻了一下,采纳了江忘华刚刚的推荐。
正当我们边聊天边看河上风景时,我听见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说:
“Hymir,又见面啦~”
我回头,棕黑色的头发,苍白的皮肤,殷虹的唇,还有仿佛闪烁着群星的蓝色眼眸——Ilari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