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的寂寞比我多,还是我的忧伤比你多二

作者: 寂寞芦花 字数:2703

  时达飞办公室的门半掩着,里面传来时达飞的笑声,还伴着别人说话的声音。林秋白举起手敲了敲门。

  “进来。”时达飞落了笑声。

  推门,看到时达飞坐在办公桌后面,对面的沙发上坐着许长平。翘着二郎腿,伸开双臂横在沙发背上。

  看到林秋白,许长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时达飞不露声色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小林来了。”

  “嗳,时主任,您找我?”然后又对许长平说道:“许书记,您来了。”许长平在那次调整中去了机关任机关支部书记。

  “时达飞向前倾了倾身子,胳膊肘撑在桌面上,看着林秋白说:“小林,是这样,中秋快到了,机关要搞活动,许书记想把你借过去几天,你也知道,咱们机关支部都是几个老家伙,要什么没什么,你们年轻人点子多,正好去了给他们好好策划一下。再说你那边业务也不是太多。这样,你每天这边忙完了就直接去许书记那儿报道。不用再跟我说了。”

  意思是已经决定了,只是通知自已一声?林秋白心思转了转。

  “就我一个人去吗?”

  “小林,我们需要一个写写画画的,你最合适了,也没多长时间,不会耽误你的工作的。”许长平透过镜片看着林秋白。

  顿时有一种吃了不洁食物的感觉。林秋白看到他的眼神就不舒服。

  “好,这边的工作忙完,我就过去。”既然没有拒绝的余地,不如接受。反正在办公室,总不至于出什么事吧。

  “那主任、许书记您看还有什么事吗?”林秋白最后问道。

  “没事了,你先工作去吧。”时达飞让林秋白先走了。

  林秋白出去后,时达飞对许长平开玩笑的说道:“老许,你那心思…….,他妈的,我这是不是送羊入狼穴?还是只色狼。”

  许长平仰起头,看着天花板:“那年公务员面试的时候,她站在我面前。呵呵,达飞,你知道那时候的她让我想起什么?”他透过镜片看着时达飞。

  “想到什么”

  “还记得前年秋天咱们去南方出差,记得在西湖边上,那天下着雨,还记得不?一池的残荷。”许长平似乎陷入回忆中,

  “可是在残荷中央,有一株淡粉的荷花,迎着微风斜雨,开的极盛,像是要把一生开尽一样,有一种寂寞的、极致的、疯狂的美。

  那天,她一个人站在大厅里,穿着白裙,静静的看着评委席上的我们。达飞,我就突然想起了那株荷花。”

  许长平站起来,走到窗前,拿着一支烟,在手里磕了磕:“为这事还得罪了老张。”

  时达飞没有说话,前年那一池雨中的残荷他还有点印象,只是什么粉红的荷花他却没有一点印象。

  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老许在机关是出了名的好色,见到美女就走不动路。如果抛开他的好色,毕业于名牌大学中文系的他其实还是很有才华的,不然也不会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上。只是从来没有听他对哪个女人用这样的情深去形容。怕是对那个小女人动了真心了吧,不然在机关这么长时间,而且又有便利条件,会没有机会得手?

  他看了一眼许长平有些消瘦的背影。这次的人事调整,对他的打击也许大了点,原本不高的个子居然有点微驼了,从来一丝不乱的染的乌黑的发现在也有了白发,有些零乱的贴在头皮上。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潦倒。

  他就生了些许的同情。从来只闻新人笑,哪听旧人哭。你好了,众人都捧你,围着你转;你不好了,不管曾经是你如何相待的人都来踩你一脚。从高位上下来,从此没有了众星捧月,要过回普通人的生活,能有几个人把心态放平和的?许长平目前就是这样。机关原来围着他的一干人现在全去围着姬云海了。再见他,有点良心的还会对他笑一笑,没有良心的早已是对他视他不见了。

  看开了,许长平也许会开心一些,看不开,估计他会郁郁寡欢很久。

  人情,真是比纸还薄。

  许长平对自已是有知遇知恩的,没有他,自已也许永远只是一个普通科员。可是也因了这份知遇知恩,所以许长平倒了,自已的政治生涯也算是画上了句号。

  在一切都结束前,让自已再为许长平做最后一件事吧。

  林秋白,对不住了。一切都看你造化吧。

  “喂,馨河。”林秋白一边向办室走去,一边接着闫馨河的电话。

  “你刚才说什么”银辉地产的老总是周磊?闫馨河急促的问她。

  “我没说是他,我只是说银辉老总的名字叫周磊。”林秋白纠正着。

  “你说从哪儿能知道他的信息?”

  “报纸吧,这事儿应该会上报纸的。”林秋白猜度到。“要不你找省报看看?”

  “我这是售楼部,哪来的报纸?你坐机关的,没报纸呀。”闫馨河责问她。

  “那我回去找找。其实晚上跟学长吃饭一问,不就完了?干嘛非要费这个脑子猜这些。”林秋白报怨的说道。

  “怎么问呀,难道你要直接问他是不是银辉老总?如果是,还好;如果不是,你让学长多尴尬。”

  “噢,好吧,我去找找,找完了,我给你电话,晚上一起去吃饭吧,怎么样?”

  “行行行,你先找吧,找到了再说。”闫馨河催促着她。

  放下电话,林秋白向办公室走去。想想,又折了回来,向秘书办走去。那边报纸比较多,而且估计问一下他们,他们也有可能知道银辉地产的。

  在秘书办找到了那期报道银辉地产的报纸,报纸上郝然的印着周磊的大头照:严肃而冷漠。林秋白这才知道周磊来自A城,旗下产业不仅仅只有房地产,还涉足能源与资产管理。报纸上说他携巨额资金狂势入驻C省。一来首先拿下省城老城区的一块黄金地段,据说是要在那里盖一栋C省最高最豪华的酒店。

  手笔之大,气势之猛,一时间无人能出其左右。

  林秋白把这些讲给闫馨河听。闫馨河沉默了半响:

  “乖乖,我这小心肝呀。能不能再求包养。”

  林秋白没理她的疯话。

  “秋白,初中那会儿,你跟学长关系最好,你知道学长什么来头吗?”

  “没有来头吧?那会儿谁会关心这些。林秋白有些犹疑的说道。

  “就知道问你也白问,上学那会儿跟个傻大姐一样,没心没肺的。”闫馨河嫌弃的说。

  “你傻大姐,你全家都傻大姐。”林秋白对着电话喊道。

  “得,别跟我叫嚣,有种回家跟张墨叫。”

  心里有个地方隐隐的痛。林秋白没理她,挂了电话。

  晚上吃饭,周磊说是去接林秋白。林秋白说不用,因为她拖家带口的太麻烦,让周磊告诉她地方,她自已去。电话里的周磊笑了,问她是不是老公孩子一起去。

  林秋白说:“是啊,你介意吗?”

  “能说介意吗?虽然我真的很想说。”周磊调侃她。

  “学长,你也可以把嫂子带上。”

  “你介意吗?”周磊问她。

  “可以说介意吗?虽然我真的不介意,嘿嘿。”林秋白笑嘻嘻的隔着电话对他说。

  周磊笑了,隔着电话对她说:“调皮。”

  放下电话,林秋白有一瞬的恍忽。那时候,学长经常会这样宠溺地说她,不管是在学长单车后面举着棒棒糖开怀大笑的时候,还是利用学长给她补课的间隙调戏学长的时候,也不论是在她偷偷蒙住学长眼睛的时候。何时何地,似乎都能听到学长说她调皮。

  多久了,不曾再有人说她调皮。即使跟张墨感情最浓的时候,他也不曾这样宠溺的对她说一声调皮。

  直到走上社会,历经现实种种,开始给自已穿上厚厚的伪装,于是便忘了最初的自已原也是个调皮开朗的明媚少女。

  物是人非,学长,虽然历经种种,我们都不再是曾经的我们。但是你的一声“调皮”却还是带着昔日的温度,让我泪水涟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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