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我很爱她的

作者: 鱿物白夕 字数:3065

  顾疏言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

  “怎么了?”红衣没有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转身看着顾疏言,顾疏言的身子背着她,望着不远处的屋顶,屋顶上的人只是那个弧度,就给人一种养尊处优的气场,这个人,她没见过,但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红衣冲暗处打了个眼色。

  “那是我家的屋顶,那个人是坐在我家的屋顶上吹洞箫,之之还在家里,他们……”顾疏言皱起眉头,并不是担心舒洧的安全,而是担心舒洧与那个人之间的关系,“万一,万一她不要我了,万一她跟着那个人跑了……万一……”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红衣严肃着脸往前走,也不规劝,规劝,明显不是她的风格。

  “啥意思?”顾疏言摇了摇头,转身跟上红衣的步伐,“到处都是草,为什么要喜欢花?”

  “噗嗤——”

  听了他那歪理,红衣竟然笑了,夕阳下,有些皱纹的眼角似乎是有光,她不常笑,她笑的时候会流眼泪。

  “你笑了哎。”顾疏言跟紧了两步,脸凑到红衣脸庞,看着那晶莹的泪珠,“奇怪,你明明是开心的笑了,为什么你会流泪,你现在明明很开心啊。”

  “你是真的高兴还是不开心啊?”顾疏言满脸疑惑的问道。

  “高兴。”红衣收了笑容,脸上覆了一层冰霜,一双眼瞪着顾疏言,故作严肃。

  “咧咧咧。”顾疏言办了个鬼脸,看着前面有行人路过,赶紧将手从脸上收回,舒洧她,不喜欢他在别人面前耍宝卖乖,说这样不好。

  “岸边两两三三,浣纱游女……含羞笑相语……”

  “咦?顾小子?”

  路过许凤友的戏台,许凤友才从化妆间出来,脸上卸去淡淡脂粉,露出一张十分秀气的脸,长日里的脂粉覆盖,让他的脸色苍白,此刻一拂衣袖,意犹未尽的唱着自己的戏,踱着步子要去黄粱酒楼点一份“遗梦长安”,却不想遇见了这不常出门,但是老是跟他对戏的顾小子顾疏言。

  这孩子长得很俏,若是能够继承他的衣钵也是极好的,只可惜他身边的人大多来历不明、凶悍异常,许凤友不敢打他的主意。许凤友眯着眼,那晚那个飘进他屋子里的白衣女鬼……啊不,白衣女侠,那凶狠的眼神,让许凤友道现在还有些胆战心惊——那个女子,就是那日带着顾小子上黄粱酒楼的人,他们是一道的。

  “许老板?”见了许凤友,顾疏言撇了红衣,迎了上去,许凤友穿了一件袖子特别长的青色衣服,衣服上还绣着许多花草鸟纹,看起来十分蹁跹,脱了戏服,长发还没有束起来,一头黑发披肩,其中夹杂了些许白发,竟是十分出尘。

  “你是要去黄粱酒楼!”顾疏言与许凤友碰了碰胳膊,一语中的。

  “是啊,你跟你红姨是要去哪里?”许凤友掐了个兰花指,眼神往红衣身上瞄去,眼神有些意味不明,红衣见此,将身子侧了开来,不让许凤友看到她的正脸。

  “不知道,红姨没跟我说过,”见此,顾疏言心中有些明了,看着许凤友翘起的兰花指,自己也跟着翘了一个,凑到红衣面前问道:“红姨,我们要去哪里啊?”

  “去上吊。”红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眼前的脸,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冷冷的转头。

  “许老板,红姨说我们要去上吊。”顾疏言眨了眨眼,他不是傻子,看红姨的反应,就知道他们两人之间,有一些不能白日的过往。

  与许凤友的相遇不过是偶然,很快,红衣便带着顾疏言来到了目的地——一处密林里,顾疏言看了看四处无人,只有红衣冷冰冰的抱着剑看他,虽然她的眼神并不凶狠,但是这荒郊野外、孤男寡女的……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要吃亏了,顾疏言找了棵离自己最近的树牢牢抱住,将自己的身子贴在树上。

  “我们来这里干嘛?”顾疏言弱弱的问道。

  “你觉得呢?”红衣抱着剑立在顾疏言身前,见了顾疏言那锉逼模样,红衣总觉得自己的棺材脸是挂不住了,她的笑点一向很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顾疏言总是戳中她的笑点。

  “我有老婆了……”顾疏言可怜兮兮的蹭了蹭自己抱着的那棵树,见着红衣往自己这里来,心里愈发的有些毛毛的。

  “你不是明媒正娶的,也没有拜堂成亲,更没有……”红衣顿了顿,“入、洞、房。”

  “入洞房”三个字被红衣咬得死死的,一字一顿,让顾疏言心里有些怕怕的,红姨这么大个人了还要老牛吃嫩草,而且还要选他下手,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好委屈,人家的身子要给之之的,顾疏言委屈的咬着下嘴唇,这个动作是跟着舒洧学的,虽然她已经不再咬下唇了,但是这个习惯却被他给留下了,委屈的时候,会想咬着下唇,然后,似乎就会好过一点。

  红衣停在顾疏言身前,手里按住了剑柄,扣在了簧上,随时要拔出来架在顾疏言脖子上似的。

  “你不会……不会做完之后还要杀人灭口吧……这样我已经是对不起之之了我很爱她的,我不想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这世上……呜呜,红姨……枉我叫了你那么久的红姨呜呜~”

  看着红衣走近来,顾疏言两眼含泪的缩着脖子。

  “……”红衣实在是受不了顾疏言这逗比了,嘴角抽搐着,挥剑朝顾疏言斩去。

  “不是吧,救命……”顾疏言“啊”字没有出口,便噤声了,以为自己人头落地。血溅当场了,可怜兮兮的将大眼睛闭上。

  顾疏言只觉得自己脸上滴落了些许粘稠的液体,有些血腥味,但是……他好像不觉得痛哎,顾疏言睁开眼,只见红衣依旧抱着长剑站在他面前,太阳下山,林子里有些黑了,这样看起来红衣就像一个来自远古的雕塑一般。

  “不是我……”顾疏言摸了摸鼻子,见红衣不说话,自己一个人声情并茂的演也没什么意思,放开被自己抱着的树,从树上飘下一截冰冷的还在动的东西,正好落到他的脸上,湿漉漉的,带着血腥味。

  “闹够了?”没有听到顾疏言在胡说八道,红衣心知顾疏言是闹够了,转身看着顾疏言,夜幕里,看得不是很清晰,只是能够闻得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她刚刚斩了一条蛇,虽然这种举动侮辱了这把剑的名字与名声,但是红衣并不介意,只是蛇身上腥味重,回去之后顾疏言要泡在澡盆子里很久才能够彻底清澈那味道了。

  “闹够了。”顾疏言甩了手里的蛇,摸索着找了块石头坐下,一想到今天下午坐在他们家房顶上的人,顾疏言就觉得,也许红衣说的对,他真的得早点把入洞房这件事情解决了,可问题是……他没做过……

  “我把你叫到这里来是有事情要跟你说的。”确定顾疏言不闹了,红衣在顾疏言身边撒了一圈黄色的粉末,春夏交替,蛇鼠虫蚁都开始出来了,像这外面的林子里,都不怎么安全,撒上一圈,可避虫害,至于为什么有事不能够在家里商量,此乃恐担心隔墙有耳矣,听了红衣的话,顾疏言的神色一黑再黑,连红衣也觉得舒洧不靠谱?

  “你并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可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也知道那位柏之之姑娘是什么人。”红衣很少说话,所以她说的话都有点条理不清晰,但是并不能够妨碍顾疏言懂得她的意思。虽然惊讶,却并不猜疑,他们这样的外来人员,若真有心,稍稍动点脑筋便可以猜到,如此……若红衣能够猜到他与舒洧在这里躲着,是不是就证明了舒老爷同样可以找到这里。

  “你是说要我们搬离这里?”顾疏言不确定的道,虽然在这里没住多久,但是他真的喜欢这个小镇子。

  “一点即通,如果你不想舒老爷找到你们,你们就得四处流浪,不可安身置命,除非,你放手,让舒小姐离开。”

  红衣淡淡的说道,但是她说的话,分明就是强人所难,顾疏言若是要放手,早在卿传河边他就放手了,断断不可能等到现在。

  “这世界上有很多人,舒小姐并不是最好的那个,以后你还会遇见很多比她更好的女子的。”

  “所以你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顾疏言淡淡一笑,“红姨,我或许还会遇见很多比她好的女孩子,但是我只想爱她一个人,你知道吗?”

  我或许还会遇见很多比她好的女孩子,但是我只想爱她一个人……

  红衣听了顾疏言的话,整个人一愣,就好像莫名其妙的被五雷轰顶了一般。

  “你以后就不会这样想了。”

  “以后是以后的事情,以后还没有来,现在还没有去,何苦说什么以后。”顾疏言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起身走到红衣面前,拍了拍红衣的肩膀,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扯长了声线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跟那许凤友有什么不明不白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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