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老师的秘密(上)

作者: 奴良叶生 字数:4477

  放学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整座学院都笼罩在大雨之中,五颜六色的雨伞也构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啊,多么美丽动人的雨啊~~”面对突然诗兴大发的伊旅,历磨和弥逯两个人只能默默无语,甚至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忍不住打了个响雷回敬一下。

  “这个白痴,现在明明是盛夏,真是一点常识都没有。”历磨心里暗暗吐槽道。

  “大家今晚有时间吗?我想尽快调查那件事情。”历磨见到这雨,竟又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弥逯大概也是有这样的想法,或者他是察觉到了历磨内心的不安,也赞同了历磨的提议:“确实,这事情不宜拖太久。”

  “哎~~真是的你们两个,对别人的事啊总是这么热心!本少爷今晚还有约会呢~~要不,今晚先你们两个去调查调查?改天我再做我的工作?”摆了个闪亮的pose,伊旅满脸期待地等着两个人点头的瞬间。

  “你的工作不就是没工作吗?”弥逯实话实说。

  闻言伊旅不禁咳嗽了几声,“咳咳,这个……这话怎么能这么说呢?人家好歹也是咱们club的门面啊!要是没有我,怎么来这么多生意呢?”

  历磨想了想回应道,“你的意思是,那些男生都是因为你才来我们俱乐部的?原来伊旅你是同性相吸啊。”

  可恶,这两个家伙。真是让人火大!

  “你们两个!!——”就在伊旅发飙之际,弥逯挥了挥手示意他安静下来。

  “安静点,那个‘地中海’又有动静了。”

  ——

  “真的非常非常抱歉,董事长!这次是我太大意了才会让他们逃走的!但是,董事长,你知道这只是个意外而已,下一次,我一定可以抓到他们的!还请董事长放千万个心!!”果然是那个地中海,虽然这次说话的语调没有那么阴阳怪气了,可是还是能听得出来他极具特色的音色。

  “哦?是这样吗?”虽然是简短的五个字,但外人听来依旧能感受到说话者的强大气场和里面暗藏的杀气。

  “是是是!!!董事长,你放心,我一定不负您的期望将那三个人带到你的面前的!请董事长相信我的办事能力!”

  “呵呵呵呵……”这一串笑声简直听得人毛骨悚然。“既然如此,我不妨就再相信你一次。希望你这次别再让我失望了啊。”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不过……这次我不需要你立刻把他们抓过来。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我要见到他们。”

  ——

  弥逯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觉得这次事情有点棘手。

  “哎呀呀,这次我们自己都大难临头啦,还要再去帮那个姓林的家伙吗?”伊旅第一个开口。

  “在他们还没发现那个追踪器之前,我们至少还可以掌握他们的一些计划。所以应该不至于会出什么事。”但是这当然不是解决事情的根本之道,不弄清这件事情的真相是不行的。另外,林理的那件事也需要妥善处理才可以。

  “逃避是没用的,我觉得该发生的总要发生,躲是躲不掉的。如果那帮家伙真的有所行动,我相信我们也一定能够应付。或许,这也是一个弄清楚他们目的的好机会也说不定。”历磨当然也担心那帮来路不明的家伙的意图,可是为了爷爷,为了变得强大,她绝不会选择逃避,“至于林理的事,我也会帮忙查出真相的。”

  历磨的态度很坚决。伊旅看着她,知道她打定了的主义是没人可以改变的,弥逯说不定可以,不过用脚趾头猜也知道他九点九成是和她一个阵营的。

  “算啦,反正我也没想和你们争。那我今天就牺牲一下个人幸福成全你们吧!”

  “什么叫成全我们,是成全这个世间的正义!”

  历磨的话让两个男人同时举双手应和:“是~是~为了这个世间的正义~”

  “OK ,那我们就出发吧!”

  斯夜雨声夹杂着雷声,闪电不时将夜空照亮。弥逯一行人根据林理给的地址先来到了那个出车祸的同学所在的医院。

  “肖铭?这就是那家伙的名字啊?”伊旅瞄了一眼纸条上面写着的名字,喃喃道。

  “听说是个孤儿,也没什么亲人。听林理说他曾经一个人偷偷来看过肖铭。可是大家好像都不知道肖铭出车祸的事,他几乎都没看到有人来探病。”肖铭成绩好那是出了名的,历磨心想,只是为何他出车祸的事情这一个星期以来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呢。似乎像是被人刻意封锁了消息一样,实在奇怪。

  “哟,这小子原来跟我和弥逯是一个情况啊~”嘴上满不在乎,脸上满脸轻松。伊旅说这话的时候却真是如此吗?历磨没有说话。他们三个人中间,就只有她还有一个亲人,那就是爷爷,即便他是一个植物人。

  “我们走吧。”弥逯把纸条收起来,历磨和伊旅跟在他身后也往肖铭的病房走去。

  肖铭的病房在7楼,就在电梯门的对面。

  三个人刚出电梯,就能看见肖铭的病房。房间的门虚掩着,大概刚刚有人进去过。

  “不对,好像有点不对劲。”弥逯扔下这句话,赶紧往肖铭的房间奔去。

  房间里的人听见脚步声,一时之间也慌了手脚。这里是7楼,他不可能直接从窗口跳下去。可是若是此时不走……男子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就在他咬咬牙决心拿命一搏从窗口下去的时候,伊旅一个钢珠打中他的膝关节。他“咿呀”了一声便顺势跪了下来。

  “请问这位老师怎么称呼呢?”弥逯站在门口,看似随意地在跟男子打着招呼。

  男子显然没料到弥逯会这么问,定了定神,他反问道:“什么老师!你们几个又是什么人!”男子面对着窗户的方向,始终没有将脸转过来。

  “老师你不是想不开要跳楼吧!?”伊旅一脸夸张的惊恐状,弯下腰来轻轻拍打着男子的背。男子被他这么一拍,魂都快要吓出来了。

  “你来到肖铭同学的病房,应该不只是探病那么简单吧?”历磨走近男子,很快就认出了这个人就是林理的班主任。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伤害了肖铭的心灵,现在连他的身体都不想放过吗?”

  与此同时,弥逯走到肖铭的床边,发现吊瓶一端的针头被拔了下来。还在桌子上面发现了一包透明的液体。弥逯拿起来一看,居然是液体硝,酸,钠。

  “欧老师,你应该知道这是在犯罪吧。”弥逯手上攥着那包液体,声音透着冷酷。他望着男子的背影,眼神变得凌厉。

  听到他的话,男子抖的更厉害了。

  “什么犯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们几个人到底是哪来的,想干什么!”

  “真是死鸭子嘴硬。”伊旅笑道,眼神中尽是轻蔑,“学生有你这样的老师,真可以说是三生不幸了。”

  “你、你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们!你们要是再这样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可就要报警了!”

  弥逯走到男子身旁蹲下身来,淡淡地说:“该报警的应该是我们才对,欧老师。”他把液体硝,酸,钠拿到男子的面前,男子一看见这东西身体顿时一软,“欧老师,学生们叫你一声老师是相信你具备作为一个老师所拥有的品质。可是你却把他们的这种信任肆意地玩弄于股掌之上……我不知道你在学生们心目中的伟岸形象是你真实的写照,还是只是你一手的策划,但是我知道,假如学生们知道了这件事,你作为老师的光辉形象想必会在瞬间轰然倒塌吧。”

  男子听着弥逯的话,整个身体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他努力尝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用力地将拳头握紧,可是冷汗还是不断地从掌心,从额头,以及从内心深处渗出来……

  “哈哈,”他干笑了两声,嘴唇已经泛白,“我看你们一定是弄错了,没错,我是肖铭的老师!不过我作为一个老师,来看自己住院的学生难道有什么错吗?至于这个东西,”他两只眼睛瞪着弥逯手中的那包东西,动了下喉咙,“我来的时候根本没看到有这个东西!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自己带过来想要嫁祸我!”

  伊旅气得鼻孔冒烟,这家伙嘴巴快比鸭子硬啦,居然还在狡辩。他不爽地要去给他一拳,被弥逯及时阻止,伊旅看到他的眼神中写着:你可以退一边了。他的气这下真是不打一处来啊!

  “原来不是欧老师的东西吗?”弥逯看一眼手中的液体硝,酸,钠包,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突然又问道,“那刚刚我们来肖铭病房的时候,欧老师怎么一个劲儿地往窗口钻呢,门在这边不是吗?欧老师和人打招呼的方式似乎很特别啊。”

  “……”男子一时语塞,“这个,我是想帮肖同学打开窗户通通风而已!没错,这也值得你奇怪的吗?”

  “老师,”历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她指了指天花板的一个角。

  男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脸一下子就白了。没错,在那个角落坐落着的正是让犯罪分子最害怕的电子监控器。这个欧老师八成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干坏事之前竟然大意到连房间里有监控都不知道。

  现在他在历磨等人来之前的所作所为都被记录了下来,这下他真是难辞其咎了。想到这,男子整个都瘫软在了地上,就差哭爹喊娘了。

  “有句话叫‘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欧老师身为人师,必然清楚这是什么意思。”弥逯的声音不再是平日里的慵懒,但也没有了之前一开始的冷酷。那中间包含着何种感情呢,似乎是劝诫,似乎也是宽容。

  “……你们,是圣玛丽尔的学生吧。你们……都知道我做的事了?”欧老师放弃辩解之后认命的样子忽然给人感觉苍老了许多。声音也与之前大为不同,似乎透着无奈,无奈中又有不甘。

  “我们知道的或许只是这整个事件的一部分,如果欧老师有什么隐情,不妨告诉我们。”

  “隐情?”对于弥逯的这番话伊旅似有不解。欧老师不就是这个恶性事件的始作俑者吗,他还有隐情?

  欧老师抬起头望着弥逯,眼里有着惊诧。

  他似笑非笑的声音带着淡淡的酸楚。他扶着窗沿从地上站起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弥逯。您大概对我没什么印象。”

  “弥逯……确实没什么印象……你怎么知道我有什么隐情?”

  “只是猜测而已。不过,就算是真的有隐情,您所做过的这些事情以及您给学生所带来的痛苦,这些罪过不会因为‘你有隐情’这几个字而失去它应有的惩罚。”

  欧老师笑容苦涩,他自然清楚这点。

  “我犯的错我甘愿接受任何后果。或许,我应该谢谢你们,没有让我在这条充满罪恶的路上继续走下去……”

  欧老师平时确实是一个为人师表的好老师,工作负责,又关心学生。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事件的话,她会一直觉得欧老师就是整个圣玛丽尔模范老师的代表。可是,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欧老师做出如此大的转变呢?难道真如弥逯所说,欧老师之前的光辉形象都是他的表演,实际上只是个伪君子吗?又或者,其实欧老师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想到这里,历磨开口问道:

  “你知道学生们都很爱戴你吧?”

  欧老师一愣,把目光转向历磨。

  历磨看到他小小的眼睛中有混浊的液体,细细的血丝好像树叶的经脉般散部在他的眼球之上。这样一双眼睛,本该闪烁着作为一个老师智睿的光芒,此刻在她的面前她却看到了疲惫与懊悔。她忽然不忍再去看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斑驳的痕迹,继续道:

  “如果你也爱你的学生,应该清楚他们被自己所信任所爱戴的人伤害是怎样一种感觉。如果你也爱你的学生,如果你还想弥补这一切,你就应该把事情的原原本本全部说出来!”

  欧老师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们……”

  “为什么啊?”伊旅扯着嗓子问,“要是你这家伙真的有什么隐情那就说出来啊。这样摇头算什么意思?行啊,你不说我们就当你供认不讳,让你去和警察说好啦~”

  “那样也好……”欧老师说着掏出手机要拨电话。

  “欧老师,”弥逯按住他的手,说道,“我希望您能好好想想。认罪是必须的,但这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我们想知道的是整件事情的真相,如果您不解决自己心中的困扰,就算是坐牢,您在狱中难道真的会安心吗?”

  欧老师垂下了头,的确,正如弥逯说的那样,选择认罪只是想要减轻对学生犯下的罪过,可是这样难道就真的解决问题了吗?他的妻子,还有两个孩子呢?他做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他们吗?

  “你们……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欧老师低下头,整张脸都笼罩在阴暗中,让人看不到他的神情。

  三个人齐声点头。

  “好,那我就把真相告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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