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我偶尔问自己：我不要跟父母打招呼，就跟舞儿结了婚，结果会怎么样？答案是：父亲不能怎么样，母亲更不能怎么样，但我可能负出损害甚至割断亲情的代价。凭着父亲的脾气，他是做得出的。正因为我心中看重这份亲情，所以我迟迟不敢把事情推向极端。我坚持着，对抗着，力求既赢得婚姻又不输亲情。不想父亲不给我这个机会！
那天，准确地说是时隔我哥来厂子的第三天下午五时过五分，我又接到了我哥的电话。当时，我正在大窑顶上跟柳子切磋什么是最佳火候和最佳火候与最佳产品色度的关系。柳子这会儿做了看火工，还兼做出窑活。我这会儿对大窑烧制工序的理解和实际操作水平都令柳子不敢小觑。
“戍边，爸出事了，摔了一跤。你快过来！”哥说。
“怎么回事？”
“爸上厕所，滑倒了，头朝后，正巧枕到水泥坎上。”
“水泥坎上？！”
“内出血，医生这么说的。你一定要过来，医生也是这么说的。”
“我这就动身！”
可等我赶到，父亲已不省人事。我扯住一个进出急救室的医生问父亲还有救吗？医生见我凶巴的样子，不敢撒谎，回说：很难说！我是凭着预感问医生话的，医生应该也是凭着预感答我话的。
我跌坐在走廊里。
母亲和哥都不曾搭理我。我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但我这会儿还不能理解这种意味里蕴藏着多么强烈的感情——反感，愤怒。对母亲来说，犹其如此。
是父亲的情绪和境况感染了母亲和哥。当父亲被人发现跌倒在厕所里，又被哥背进病房来，父亲那阵子还清醒着。母亲嘴里念着马上要去叫医生来，接着就胡乱地叫开了医生。不想父亲一声吼：“老子不要医生！”哥和母亲都吃惊不小。父亲接着喘开了大气，脸色煞白，出语更是让人想到这老头儿心病胜过身子病：“白戍边，你这**的！你这**的！你这**……”父亲激动得说不下去，这就晕死过去。
如果父亲死了，我难逃干系！我甚至是罪魁祸首！
导致父亲摔倒的直接原因是父亲的高血压突然发作。这一点毋庸置疑。因为父亲摔倒前头晕目眩的样子正巧被一个也如厕的病友发现。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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