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我又看见了洛锦。
隔着素云锦的屏风,她一袭鲜红的大袖舞衣,薄如蝉翼,缀着流苏的裙摆用金线绣着大朵的富贵牡丹,血色宫绦在腰间拴成蝴蝶的形状,沉甸甸的穗子一直垂到鞋尖上。
我心头一惊,猛地拨开帐子。薄衾小枕的天气,月色幽暗,眼前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我重又缩进被子里,一夜不成眠。
洛锦是我的姐姐。我的名字是璃珠。大明王朝的宫殿森森威严,墙高万仞,我们第一天进来,便知道,这一生都逃不出这座寂寞空旷的牢。
后来,因为通晓音律,能歌善舞,洛锦被挑选入了尚仪局。每到宫里大大小小的酒宴庆典,她们就会献舞,以取悦龙颜。
洛锦告诉我,她见到了皇上,年纪轻轻,俊朗不凡,她娇艳的眉眼快乐地舒展开来,流露出恋慕和痴迷。
我却想到白居易的《宫词》:“泪尽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冉冉的忧惶便像云雾一般蒸腾。
直到某天,洛锦在我面前,神采奕奕的,说,皇上破例解除了繁琐的仪式,留她在宫中侍寝,我心里那块悬空的石头才落下来。
我想,洛锦一直都是幸运的,我的容貌不及她,身段不及她,红颜未老恩先断的悲剧,必定也只会发生在我这样怯懦的女子身上。
于是,为姐姐高兴之余,又不免觉得有些苍凉。
那以后,洛锦越发受宠。她几乎整日都陪在皇上身边,为他献歌起舞,陪他饮酒作乐。而我,每天重复地干一些粗重的活,渐渐地越发虚弱困倦。
当洛锦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我几乎就要认不出她来。
一袭鲜红的大袖舞衣,薄如蝉翼,缀着流苏的裙摆用金线绣着大朵的富贵牡丹,血色宫绦在腰间拴成蝴蝶的形状,沉甸甸的穗子一直垂到鞋尖上。
她说,璃珠,这是御赐的舞衣,我以后就穿着它,只为皇上一个人跳舞。我怔怔地看着她,极力做出欢喜的表情,但我还是哭了。
洛锦是明白的。尽管她只是轻轻地抱着我,什么也没说。
有几次,我趁洛锦不在的时候,偷偷将她的舞衣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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