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无痕记得溺水的感觉。
明明光芒就在头顶，可自己再用力挣扎，也无法触及那近在咫尺的温度；无法控制自己的躯体，被什么隐秘的黑暗死死拽入深处，再也无法逃避。冷冷的水灌入口鼻之中，一开始还有充血的刺激感，但很快就会麻痹，因为呼吸已经被阻塞，连求救声都无法发出。
眼睁睁看着自己坠入深渊，生命流逝的感觉那样强烈，却无能为力，不可控制。
然后，他就放弃了挣扎，任凭自己堕落，任凭黑暗吞噬一切。
直到少年亦或是少女，用力拉住了他的手。
初见的时候她说了什么，墨无痕那时止不住咳嗽，从来都未听清过。印象里最为深刻而无法磨灭的，是她的肌肤在阳光下晶莹剔透，世上最为稀有的瑰宝也比不过那样纯粹的美丽与勇敢，只消一眼，已经足以让他为之痴狂，再也无法忘却。
而眼前，她躺在他的面前，肤色苍白如纸。
跪了一地的女官与内侍，吓得瑟瑟发抖的黛秀宫御医，匆匆赶来却面色凝重的刘少白，失去踪影的长宁世子与帝国公主，此情此景是那样怪诞与不真实，让墨无痕有一种眼前的一切不过是随时会消散如轻烟的噩梦一场。
醒来后，她会躺在他的怀中，柔软温暖，被太过用力搂着而不舒服地挪动，却不想让他察觉地小心翼翼。直到他恶意更加紧紧圈住了她，才会像幼兽被擒住后劲般乖巧温顺。
然而她的手，冰冷带着死亡的嘲讽。
她甚至没能撑到他赶来，就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她还没看他一眼，还没对他说一句话。
哪怕说着满怀的恨意也好，说着永不原谅他的气话也好。她无论说什么，他都不会生气，反而会视若珍宝。
墨无痕攥住了那双手，总是警惕而容易被惊醒的唐浅，却没有睁开那双他喜欢的明亮双眸。她正在逐渐陷入一场深沉而无尽的梦，梦的名字叫死亡。
“‘鸩羽’顺着她的血液流淌，胎儿在接触到的一瞬间已经死亡。”死寂之中，刘少白开了口，声音僵硬而笨拙，宛若被磨损的刀刃，钝钝割裂着什么，“也是因为这孩子消耗了部分毒药，她才没有立即毙命，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
刘少白不去看自己身上的鲜血，绮丽若三月桃花开满山野，带着绝望而残忍的风姿。他费了一番功夫才将死婴取出，避免那夭折而剧毒的小小躯体反过来侵蚀她的血脉，尽最后之力延长着唐浅的生命。经历过那样血腥可怖的画面，此时心中满是绝望与疲倦，强迫自己将残忍的事实和盘托出，“‘鸩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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