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一怔

            在大黄和徐贝贝兜风风流的日子里,我无事可做,只好跟邻居的张大爷学习太极。

            张大爷一把年纪,头发花白,退休前在乡镇小学当语文老师。他每天都起得很早,不是那种所谓闻鸡起舞的早,而是起舞被鸡闻的早,基本上都是他把鸡吵醒。有一次张大爷动作太大,把院子里还在鸡笼睡觉的鸡吵醒,那几只鸡估计是春梦被绕,情绪不满,好比听见官方发表的言论,放声大叫,强烈抗议。这样一来全村的鸡都被吵醒,纷纷响应,村子顿时笼罩在一片鸡发情的叫声中。太阳以为闹钟响了,急忙起床,远看好像连内裤都没来得及穿。我第一次在早上四点钟看到朝阳,这也是张大爷一生中最引以为豪的一件事——他竟然改变了时间。要知道就算是太阳直射北回归线,当地看到朝阳的时间最早也就是五点四十七分。

            那晚我忘记睡前用棉花塞住耳朵,被鸡吵醒,完全丧失睡意。我起床推开门,四周还是一片朦胧的漆黑,天空繁星点点。我赤着脚踩进他家那盛满月光的庭院,看见张大爷身穿白色汉服,正有模有样的练太极。

            我走到他面前说,张大爷,练太极用得着这么拼命么?我看你每天起早贪黑的,累不累啊?

            张大爷边打太极边对我说,没办法,失眠的老毛病跟了我十几年,现在是想睡也睡不着。倒是你怎么起那么快,发育阶段就要多睡,也失眠了?

            我说了句大实话,没,被您老吵醒的。

            张大爷思想变换得比换内裤还快,改口说,早起是个好习惯,能磨练人的意志。现在的小孩都太娇生惯养,不比我们那个年代,发育的时候碰上人民公社化,受教育的时候摊上文化大革命,生育的时候碰上计划生育。跟我们一比,你们简直太幸福了。

            我听不懂什么文化大革命,换话题说,张大爷,打太极有什么用?我看您动作这么慢,怕是没出招就让人给打趴了。

            张大爷收敛动作,说,你小屁孩懂什么,天下武功出武当懂吗?太极讲究的是以柔克刚、大松大柔,真正的高手打架用的是内力而不是蛮力,知道张三丰吗?

            我不是和尚,但是替少林派狡辩说,不是天下武功出少林吗?

            大爷说,胡说,太极就是张三丰自创的,什么天下武功出少林都是屁话。你看过张卫健演的《少年张三丰》,少林寺最厉害的就是“易筋经”,张三丰练了“易筋经”打不过逍遥王,到后面自创出太极才将他收拾了。可想而知,张三丰是最厉害的武林高手,太极是世界上最高深的武功!

            年少的我竟被他说服了,相信这个世界存在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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