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上笼着淡淡的烟雾，穿过曲折缦回的白玉桥，崔述一眼就望见湖面当中的女子，纤细窈窕，白衣素装，双臂撑在栏上，背对着自己，像是在欣赏着这湖光水色。
他缓缓走去，作揖道：“娘娘。”
水漫回首，见他一袭青衫，磊落风流，笑道：“你从东林书院来？”见他不置可否，遂说道，“今日你既是未着官服，我亦寻常装扮，那就都是布衣，你又何必拘礼？坐吧。”
崔述直身，抬头看着面前女子，淡扫蛾眉，头发也只松松绾着，只斜插着一只白玉簪，清雅中透着一丝妩媚。他并未坐下，只道：“找我来何时？”不经意瞥见一旁石桌上的摊着的书，眼中划过一丝惊诧，却瞬间掩去，默不作声。
水漫一丝不落地捕捉到了他眼中划过的异色，淡淡笑了：“《闲斋漫话》，相信崔公子不陌生吧？”
崔述疑惑地看着她，这书是他早年的别集，只在一帮文人圈子里小范围地流传过，署名崔公子，很少有人知道是他写的。
见她盯着自己，水漫了然道：“闲来无事时，我也爱看这些笔记，这文笔文风，还真是有些跟名动天下的才子崔述不同呢。偶然得知是你写的，说不惊讶是假的。原来，崔述也写过闲情逸致、春花秋月的文章呢。”
他笑了，有些自嘲：“穷酸文人凄凄哀哀，长篇累牍感时伤月的，如今再读，怕是会脸红，只当是年少无知自娱自乐。”
“当真是自娱自乐么？”水漫挑眉，“里头可还收录了跟月笺人你来我往的诗词吟唱呢。那月笺人，前几年可是有名的才女呢。”还真要多谢臭石头，要不是跟着他把京城那些书铺什么的都翻了个遍，这样过时的花边秘闻还真是难挖呢。
崔述在听到月笺人那刻，身子一僵，多少年了，没想到当再听到这个名字，是在这种场景。往事如烟似雾，烟消雾散后到底还是留下了些痕迹的。不想被别人拿来当做笑话，他淡淡道：“那时年少轻狂，如今不过是陈年旧事罢了。”
“要是我说我知道月笺人在哪呢？”
“那又如何？她在哪儿，怎么样了，今时今日又与我何干？”
水漫甚是惊讶，见他眼中无波，神态自然，不禁开口道：“你当真不在意了？”话里却已是带了七分的肯定。
“人不能总是纠结于过去，这世上的人和事，都在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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