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郁汐在一旁显得局促不安,又怕开口说错话,干脆低着头不语。
齐婉莞摆手笑道,“看缘份,说不定世子妃将来也生了位小公子。”
这下陆长歌倒是不顶嘴了,“借娘娘吉言。”
旁边的宫人顿时对她有些不屑,听到是小姐就动气,听到是公子倒是宽心了,这女人啊真是够现实的。
“娘娘,太后娘娘听闻世子妃在德阳宫,方才派了人过来请。”尤嘉垂首恭敬禀报一句。
齐婉莞顿了一下,嘲讽一般勾了勾唇角,“世子妃果然好福气,如此得太后蒙爱。”
“是长歌的福气。”陆长歌起身福了福身,“那长歌不便多留,这就告辞了。”
看着陆长歌转身出去跟了太后身边的人离开,齐婉莞还是叫过一个宫人,在他身边吩咐一句,等宫人离去,齐婉莞才笑看江郁汐,“江小姐若是方便,不妨陪本宫去散散心?”
江郁汐哪里敢违抗?陆长歌一走,她心里慌乱得很,生怕行差踏错。
齐婉莞而今穿着一身素衣宽袍,自大怀孕以来齐婉莞多少圆润了一点,此刻更显得人玉润珠圆,倒是有几分韵味起来了,丝毫不显朴素。
“你不必如此害怕,本宫不过一个女子,又不是猛虎野兽,难不成还会吃了你不成?”齐婉莞先前一直走在前头不说话,这会儿突然停了脚步,回身朝她笑着调侃一句。
江郁汐有些慌乱,磕磕碰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
“过来扶着本宫吧。”齐婉莞朝她伸手。
江郁汐不敢怠慢,即便心里有些发毛,还是硬着头皮上去。
尤嘉本来在一旁搀扶齐婉莞,这会儿也退到一旁去了。
江郁汐代替了尤嘉的位置,伸手扶住齐婉莞。
齐婉莞笑道,“很好。”
又走了一会儿,齐婉莞见她一直低着头,手还有些微微颤抖,不觉觉得好笑,然而更多的是讽刺,本来自己这个年纪该是天真烂漫,人见人爱才是,为何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猛虎野兽?无非就是她短时间内便爬上了龙床,怀上了龙子吗?
齐婉莞这么一想,心里有些杂乱,当下有些不耐烦道了一句,“去亭里歇一下吧。”
“是。”尤嘉领了命,赶紧让人去亭里安排。
在亭里坐下,齐婉莞还是伸手招呼江郁汐一道落座,“你今天进宫乃是本宫的客人,不必如此拘束。”说着笑了笑,“你该学学世子妃,不必如此客气。”
江郁汐心里有些发紧,就怕像她那般,你定然容忍不下,毕竟自己没有资格去胡作非为。
齐婉莞点头,“不错,是个明事理的人。”
江郁汐被她拉着坐下,“多谢娘娘夸赞。”
齐婉莞旋即又问,“听闻你兄长罢官之后一直待在家里?”
“是。”江郁汐老实回答,毕竟这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没什么可隐瞒的。
“想不想让你兄长再回朝为官?”齐婉莞神色淡定,语气平静。
江郁汐倒是心里一喜,“娘娘有办法?”说完又有些犹豫,“只是兄长向来不喜欢我过于多问他的事情,更别说了插手了。”
齐婉莞笑了,“你兄长无非就是太好面子罢了,若是他知道本宫肯帮忙,估计会高兴得很。”
江郁汐也不懂这些事情,只是听着觉得十分有道理,犹豫了片刻,终究点了头,“也好。”
齐婉莞得逞似的勾起唇角,悠悠道出下一句,“只是本宫有个要求。”
江郁汐咯噔一下,不安看她,“娘娘但说无妨。”
“你也不必如此着急替你兄长应下。”齐婉莞这会儿倒是很好说话,“你回去将本宫的条件说与他听,他若是同意,那么本宫定然可以让他官复原职,甚至更高的位置。”
这个实在是太诱人,何况自己不过是顺便罢了,江郁汐这会儿也不再犹豫了,放下点了头应允了下来。
齐婉莞从头到尾都是一派从容镇定,这会儿也只是端了茶细细品了一口。
齐婉莞即便穿着朴素,可是该佩戴的饰品倒是一样不落,轻轻摇摇头间,鬓间步摇凤钗碰撞激起一阵清脆的声音,伴随着微风轻拂,醉人心弦,饶是江郁汐这么一个女子,也有些看呆了。
“本宫长得还不错吧?”齐婉莞突而出声调侃一句,抬手扶了扶玉簪。
“娘娘凤姿自然绝顶好看。”江郁汐这会儿倒是会说话了,只是话一出口,她自己倒是先愣了一下。
齐婉莞心情颇好,掩嘴笑了起来,惹得旁边几个宫人也跟着笑,一时间气氛倒是融洽了不少了,只是江郁汐有的只是尴尬。
“爱妃何事笑得如此开心?”德宗带着人突然到来。
亭里所有人都收了笑,齐齐跪下行了礼,“见过皇上。”
“臣妾见过皇上。”齐婉莞身怀六甲,行礼已经颇有不便,德宗素来宠她,倒也不要求她非要行礼。
德宗走过去扶起她,“爱妃有身子就不必如此多礼了。”
“谢皇上。”齐婉莞表现出了柔弱姿态,“皇上怎的有空过来?”
德宗叹了口气,“近来太多烦心事,便来爱妃这里透透气,难不成还不许了?”德宗故意板起脸吓她。
齐婉莞却没被吓到,只是温婉笑了笑,“皇上说得哪里话?这大齐何处不是天子地方,皇上想去哪都可以。”
德宗甚感欣慰,抚了抚她的手,许久才抬头问了一句,“是了,老远便听见笑声,你们几个在说些什么?”
齐婉莞又嗤嗤笑了几下,伸手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江郁汐,一边道,“江小姐方才夸臣妾是顶好看之人,臣妾听着开心便笑了。”
德宗这才抬头去看江郁汐,“哦?那江小姐倒是有张抹了蜜的嘴巴。”
江郁汐内心尴尬不已,“是。”
“行了,皇上就莫要吓她了。”齐婉莞倒是十分好心,主动替她说了话。
德宗笑着揪了一把齐婉莞的脸,宠溺道了一句,“就你最好心了。”
江郁汐在旁边不敢抬头,只是用余光打量着他们,这皇上都是中年男子了,身材也十分糟糕,脸上更是胡须丛生,也不知齐婉莞是如何忍下来的,江郁汐这般想着,更是垂首不敢再多言。
德宗体谅齐婉莞的身体,不过聊了一会儿,便派人送她回了寝宫。
江郁汐进宫时间也不短了,正巧齐婉莞也该歇一会儿了,遂告退了,陆长歌还在太后那处,她便先行一个人离开了。
“娘娘不是想对江郁汐动手吗?”送走江郁汐,尤嘉在床边轻声问了一句。
齐婉莞果真还没睡,懒懒起身,抚了抚鬓角的头发,“不着急。”
“听闻世子妃还未离开,娘娘是否要请她过来一叙。”尤嘉问。
齐婉莞由着她扶着起了身,“不必了。”毕竟今日让陆长歌进宫,无非就是一个幌子罢了,毕竟单独宣了江郁汐进宫,无论怎么看都奇怪,即便借口是为了祝她即将大婚,可若是叫上了陆长歌,那么众人便只会觉得她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为江郁汐而是为了陆长歌了。
“是,娘娘明智。”尤嘉站在她的身后替她梳发。
“听闻贵妃娘娘近日来身子愈发糟糕了?”
尤嘉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齐婉莞怎么关心起贵妃来了,毕竟她们二人非但不是好有,还是敌人。
“是,贵妃娘娘打半个月前就没再下过塌。”尤嘉还是知道什么该说不该说的。
齐婉莞笑得妩媚,“这么久不曾见到,也是到时候过去探望一下了。”
尤嘉手上动作不停,“是,尤嘉马上安排。”
齐婉莞对她还颇为信任,身边如此多人,最终还是对她比较重用。
贵妃病重,齐婉莞也不好打扮得过于艳丽,连胭脂水粉也不过稍为点上几下罢了。
“娘娘,德妃娘娘来见。”贵妃宫里,贴身宫人立马回禀。
贵妃自从卧榻以来,对于宫中事情不再过问多少,这会儿也不过扬起一抹笑,“让她进来吧。”
“是。”宫女下去了。
尤鸿见她要起来,连忙上前扶住。
贵妃咳了几下,虚弱看向尤鸿,“本宫记得德妃身边的贴身宫女是你妹妹尤嘉吧?”
“是。”尤鸿垂下眼帘,在这宫中,只要侍奉不同主子,那么姐妹二人必定有几率成为对手,对此尤鸿也不觉得什么,毕竟在这宫中也算是待了数十年的老人了。
贵妃笑着摇摇头,看见齐婉莞来了,才小声道了一句,“我若是离去了,你便随你妹妹一同跟着德妃吧。”
尤鸿一愣,刚想反驳,见齐婉莞他们进来,又只好收了话语,恭敬立在一旁伺候。
齐婉莞进来时,见贵妃仍是止不住的咳嗽,当下也忍不住皱了眉头,“姐姐的病情为何这般严重了。”
同在一个后宫,即便不刻意打听见面的,也定然能知的,贵妃也不会那么无趣去找她话里的错,“让妹妹见笑了。”
“姐姐说得哪里话,见姐姐如此,妹妹揪心得很,只恨自己帮不上什么忙。”齐婉莞说着倒还真的挤出几滴眼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