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恢复正常，偶尔王源会给沅安打电话，请教她一些问题，更多的时候只是问个好，寒暄几句，抱怨一下学习的艰苦。
高三文一班里。
老师在黑板上奋笔疾书，写过之后转身回头看，讲台下一片趴着桌子。
把手中的粉笔扔到某个趴在桌子上的学生，黑板被她拍得“砰砰响”，“睡觉的同学都给我站起来！”
响雷般的声音顿时惊醒了很多趴桌子的学生，桌椅发出刺耳的声音，半个班的学生都站了起来。
“还有多久就高考了？你们自己看看，还睡觉！”老师指着黑板一角上的字，距离高考还有70天。
“是不是觉得70天时间很长啊？看看你们之前一模的成绩，很难吗？为什么其他人能考好？做的不是同一份试卷吗？看看自己像什么样！！上了大学你们想怎么睡怎么睡，还差现在这点时间？”
大概也是真的恨铁不成钢，老师说话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大，隔壁班应该听得一字不漏。
“站着的同学都到后面去，别挡着前面的同学。”说着，重新拿起教材。
生活时间越来越紧凑了，除了吃饭睡觉似乎也找不到属于自己的时间了，以前看着高三的学生在争分夺秒地生活，不知不觉，看戏人终成戏中人。
沅安和渝生抱着书包走在校道上，早晨的风还是微微凉的，没有热气，掠过老榕树沙沙作响。
面前突然跑过两个女孩，笑得开心，肆无忌惮地说着看了什么小说之内的东西，完全没有学习的压力。
微风扬起女孩的马尾，欢笑的背影与记忆里打闹的身影交替重叠，渝生一瞬间有些恍惚。
“前面那两个女生一看就不是高三的。”旁边的沅安说。
“Like you at the beginning。”渝生笑了笑。
大半年以前，沅安还时不时拉着她去看电影，或者听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小说内容怎样怎样，无论如何，都是这个年纪应该过的生活。
而自从高三开学，偶尔沅安和渝生说话时用的都是英语或者文言文，有时候两个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魔怔了。
“下星期三就二模了，你们自己给我看着点，就把这次二模当成高考，给我考好点。”班主任把话说完，继续拿出试卷评讲。
这个星期整个班都没有回家，自习课不用点人数也是齐的，对于这样的情况，班里的同学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二模考完了，但是没有几个人是真的放松下来的。
用老师的话说，你现在还在半山腰，稍微放松就掉下陡崖，没到山顶之前，你都必须绷着心，除非你想放弃自己。
渝生有时觉得这种教育真的很要命。
轰轰烈烈地把二模这道坎跨过去了，时间一点一点的流走，悄无声息，班上的同学越来越努力。
窗外的榕树枝繁叶茂，知了在树上叫个没完没了，阳光照进课室，使本来就炎热的课室更多了一份干燥，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灰尘都清晰可见，老师还在讲台上拿着试卷评讲。
最后一道数学大题讲完，最后一张试卷讲完，老师在黑板上写下最后一笔，微微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把粉笔放回到粉笔盒里，“数学课，今天就这样了，高考……尽力就好了。”
班里的同学一下子觉得他们眼里的数学地中海其实非常可敬。
“叩叩叩”，老师和学生循声望去，“一班的准备拍毕业照。”传完信之后那个学生就离开了。
老师点点头，“收拾一下，排队去吧。”
来的比较迟，轮到高三一班时正值太阳最毒的时候，大家看镜头时都晃得睁不开眼，一向追求完美的班主任不满的挥挥手叫来渝生，让她去问年级主任说能不能让他们班换个庇荫的地方照。
年级主任是个女的，平时跟一班的班主任经常一起聊家事谈孩子交谈甚欢，听渝生自报家门是一班后完全没有犹豫地同意了。
于是班主任就带着全班同学得得瑟瑟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留下操场一众班级的羡慕嫉妒恨。
最后一班的毕业照地点改在了教学楼门口的台阶上。
凉快不说还自带背景灯，照出来的效果极好，是整个年级唯一一张全班均笑得灿烂无比而非眯着眼睛龇牙咧嘴的照片。
这都归功于班主任的英明果断。
沅安后来翻着相册言辞恳切的感叹。
那时的自己是最好的自己，眼底书生气，心中少年情。
毕业照拍完之后，回到课室正好赶上英语课刚上课，坐了会老师就来了。
“把上次那张试卷拿出来，我给你们划几个重点。”
一张划完又一张，不知不觉就划了一节课，“那什么，高考前最后一节课了，我把重点再强调一下啊，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长短不一就选B参差不齐就选C……老师也是这样过来的。”
下课铃响了，所有人看着老师。老师笑着摇摇头，“好了好了，今天就不拖堂了。”
炙热的天气里，滚烫的液体还是从他们的眼里流出来了。
放学之后，渝生看着来来往往离开学校的高一高二级，心里还是有点难受。
距离高考还有一天。班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前门，看着一个个在伏笔丛书的学生，眼眶红红的。
过了一会，她走进教室，坐在了那把半旧的椅子上环视着，交织起来一片柔情。
“同学们……”老师拖着嘶哑的嗓音，她有太多的话要同我们说，“咱们在一起三年了，老师亲眼见证了你们高中的成长过程……”她站了起来，尽量抑制住抽噎声，可是在下一秒泪水还是不听话地涌了出来。
“明天就高考了，同学们不用紧张，当成平时月考一样就可以了。对，放平常心……”
“我再强调一遍明天一定要带的东西啊，黑色签字笔，2B铅笔，橡皮擦，准考证，身份证……这些东西一定不能忘啊……”
“不管怎么样，考上了，老师高兴；没考上的，我……对不起，没教好你们。”
泪水溅落的啪嗒声，断断续续的哽咽声交织起来衬得班级更为寂静。
“你们再看看卷子，我再看看你们。”
渝生是最后一个走出教室的，怅然若失地关上教室的窗，慢吞吞地拎起书包的那一秒竟发现，对于这个教室她竟是如此留恋。
最后一次锁上教室的门，习惯性地推了推，门锁得死死的。可却没有往日的安心，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失落。还在上学的时候总喜欢终于说话，终于放假了、终于考完试了、终于毕业了……到了最后才发现，那些自以为是的如释重负，让是最让人放不下的东西。沅安走过来，搂着她肩膀，“渝小生，咱们好像要毕业了啊。”
人类总是个矛盾又贪婪的动物，总是不断一路狂奔，拼命追求那些个梦寐以求，然后如愿以偿后又心心念念那些被一路遗落的曾经拥有。
铃声响遍了整个八中，考生陆陆续续离开考场。
那一年，天很蓝，未来遥远的没有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