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文中番外——望天涯终无海角,愿不渝却无矢志

作者: 纳兰轻 字数:2513

  【德也狂生耳偶然间、淄尘京国,乌衣门第有酒惟浇赵州土,谁会成生此意不信道、遂成知己青眼高歌俱未老向尊前、拭尽英雄泪君不见,月如水共君此夜须沉醉且由他、娥眉谣诼,古今同忌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寻思起、从头翻悔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然诺重,君须记。————《金缕曲》纳兰容若】

  望着她逐渐走出帐门,走出我的视线,更甚者,走出我的世界,我为她准备好的世界。哦不,这个世界,或许,她从未走进来过。手上还残余着她的温度,脸颊的柔软。心里还是贪恋着她,贪恋着与她的每时每刻。

  转身,我坐了下来,喝着她亲手制作的茶,嘴里弥漫着那苦涩的滋味,以掩盖住自己心里的苦涩,可是,失败了。嘴里越苦,心里的苦涩也越来越苦,根本就掩盖不了………………

  我叫文种,曾经被誉为有济事救国之才能,有幸被越王赏识,年纪轻轻便做了官,被众人所称赞。这些都给我打造了一个完美的形象,让我在众人面前都是熠熠发光的,忽视不了的存在。可是,出现了范蠡,那个同样耀人夺目的。

  幸而,他是我的朋友,不然,我相信,我会倾尽一切毁灭他,毁灭,他的一切。范蠡失踪的那几天,我变得有些恍然,我想,我已经将那个热血少年揉进了我的血肉之中,再也不能分离。终于,我找到了他,在那个美丽优雅的山间村庄中。

  在那里,我还见到了那个人,那个让我今后想念一生的女人。

  犹记得初见她时的慵懒,与我对话时的狡黠。只是初见,只是初识,只是初语,并不惊鸿,可是却让我,毕生难忘,让我有种: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的感觉,这种感觉我只对范蠡有过,她是第二个人,是我生命中第三个最重要的人。第一个,是君上;第二个,是范蠡,少伯兄!

  素铃,喃喃上口的名字,却是我藏在心底的名字,缠绕我心脏的名字。是什么时候动的心?究竟是什么时候?是她与我开玩笑的时候?是那夜,她站在月光下,静静与我攀谈,告诉我,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还是,她温柔地帮我包扎一个只是被树杈割伤的伤口?

  从怀里掏出那块素净的帕子,这是她为我包扎用的。

  帕子右下角绣着一个小小的铃铛,这个小东西的名字还是她告诉我的,她似乎会许多,也知道很多知识,但是,那些我都闻所未闻。这样的她,让我更加沉迷,不可自拔。

  我知道,范蠡对素铃的心意,可是,我不知道,素铃对范蠡的心意。我还知道,素铃于史连来说也是特别的,不然,一向沉默的他是不会在那种时候,用担心的眼神望着她的。我更知道,落筝少主与她的事,他们是那么的亲近,关系是那么的好,好到让我嫉妒。

  这一切,我看在眼里,却什么也做不了,说到底,我不过只是个无能的人罢了,并不是外界所说的那么厉害,毕竟,我连我喜欢的人都救不了啊,还谈什么救济越国,救济越国百姓?

  当初,同僚之中为情所困的人不少,当初的我觉得这样的人生可真憋屈,男子汉,就该只为国家大事所困扰,而不是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场合不顾身份,这样的人,我曾经是多么的厌恶,多么的鄙弃。

  曾记得,有人对我说过,文种,你不过是没遇到对的人,若是遇到了,我相信,你绝对会后悔一生,后悔没有抓住机会,因为,你的性格不适合,爱!是啊,后悔了,我现在后悔了,当初我就不该将素铃带出那个村庄,我应该花更多的精力去求君上,我不该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我的面前。呵呵,我以为我会寡情一生,现在想来不过是我自诩清高罢了。

  昨晚的晚宴,让我很烦躁。

  看着素铃盛装入场,看着夫差对素铃的步步紧逼,心里很难过,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像范蠡那般,为素铃说话,为素铃出头,为什么?因为,我是文种,那个不配拥有爱的文种!我也幻想着自己会为了素铃而失控,可是,为什么,在昨天那种情况下我依旧可以稳重不失控?为什么,我还能理智地拉住范蠡?为什么?看着愤怒的落筝少主被一边同样有些震怒的史连拉住,忍不住苦笑,我果真连史连都不如吗?

  昨晚,我醉了,第一次喝醉,也是最后一次。其实,虽说是宴席,不过根本就没有欢乐,因为,有那个如神祗般的人的存在。我看着素铃,看着她无助却又强忍着的样子,心里涩涩的,忍不住一杯又一杯,我想,我这也算是失控吧?

  晚宴散了之后,我想醒醒酒,就没有回去,却看到了素铃帐内发生的一切。

  落筝少主出来的时候看见了我,他的眼神很冷,语气更是寒冷:“你,是不可能的。别忘了你的身份!”说着,他扬起自己红色的绸袍撕下一段随意包扎伤口,扬长而去。

  我的手紧握着扇子,嘴抿得很紧,没想到,我一直以为隐藏得很深的情感竟然被一个少年看了出来,我究竟是不是掩耳盗铃呢?

  这一晚,素铃在帐内,我在帐外。待看见素铃的身子躺下,我才慢慢跨了进去,站在她的榻前,看着她的睡颜。

  “素铃,我很没用,对不对?”我缓缓开口,我知道这些话她是不会听见的。

  “素铃,你知道吗?前几日,我去和吴王谈判时,自信满满,那是因为有你的话,你说,我会成功的。是啊,我会成功的,借着你的吉言,我成功了!这是第一步,是我们越国翻身的第一步。第二步,送银两,依旧很成功。我觉得,我快成功了。可是,我没想到,我的第三步会把你牵扯进来,会深深害了你!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眼角似乎有些湿润,我微笑着看着她:“素铃,我是胆小鬼啊,我也会害怕的,我有太多的顾虑了!所以,能陪你一生的,永远都不可能是我啊。我早就看清这一点了,可是,我却一直在逃避。”

  我蹲下身子,伸了伸手,最终还是缩了回来:“素铃,今生,只有你才能入驻我的心。可是,若只有你,那么现在的我不过是个没有心的空壳罢了。不仅是现在,还有我的下半生。不过,还好,今后,我只需要想着你,期盼着,终有一天,我的心脏能够回归。”

  就这样,我静静地陪着素铃,直到天亮。天方才微微透出亮光,我缓缓站起身………………………………

  素铃,我有没有说过,我舍不得你!舍不得,真心舍不得。可,又能怎么样呢?

  素铃,这将是我们最后一次的见面了。从此,你在吴宫,而我,在越国宫殿。从此,我们,天各一方!

  素铃,愿你幸福!

  素铃,不见!

  “望天涯终无海角,愿不渝却无矢志!”

  (这篇番外,我是写了删,删了写。所以,这是一篇让我费劲脑子写出来的宝啊~没办法,文种这个人实在很难把握尺度的,聪明却自恃清高,有点目中无人的说。但是啊,咱就很喜欢文人,像是子房(张良),诸葛孔明,奉孝(郭嘉)的,不过,文种我不是很喜欢的,所以,写起来很费脑啊~)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